师兄的账是算清楚了,剩下就都是易伯伯的抉择了。
人最容易发现自己情感应该就是在舍弃的时候吧,如今他眼里除了嫣雪还是嫣雪,易伯伯一双漆黑的眸子外凸出,认真地看着我,像是用了此生最慎重的态度,像是期盼又像是祈求“嫣雪可还有其他要说的?”
若是常人,定然会把我说的这些话当成疯言疯语,但是易伯伯能看见这座断桥被搭建起来,这里到处都是阵法,如果他没有研究过步伐,根本没办法在山里自由行走,所以他对于鬼魂这一说还是比易云笙能接受的。
此事是关乎易伯伯的一生支柱,我定然是不会拿这个开玩笑,让易伯伯亲手结束嫣雪的生命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易云笙确实是他的儿子,而且这也是嫣雪所希望的,易伯伯才会有勇气做这事。
再者我也是希望最后易云笙能好好的,婧儿也会跟着幸福。
易伯伯盯着我半响,移开了目光,看着嫣雪,声音柔弱“只要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能让我安心放你走”
这时候屋外响起了清亮悦耳的鸟叫,传到我耳朵里却是嫣雪的声音“我会幻成相思雀,日日伴你左右,守着你们,待到来世”
我不自觉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易伯伯看了我顿了许久,走过去开了窗子,看着那只盘旋的相思鸟,伸出了一只手,那只鸟真的站在了他的手上上面,只是与易伯伯对视,没有飞走也没有叫声,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易伯伯激动地哽咽“这句话,真的是是嫣雪说的,那时候我送她相思鸟,她说一只是我一只是她。她问我若是有一天她先死了我会怎么办,我那时候不懂自己的心,便说念着她到下一世。她傻,却说我就变成相思雀。日日伴你左右,守护着你,我只当她说的儿戏,没想到…”
那只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从他手上飞了出去,不住在空中盘旋,易伯伯看着它,就如看着嫣雪那般。
终于嫣雪的生命,是易伯伯亲手了结的,神奇的是。嫣雪没有呼吸的那一刹那,外面的异香立刻就散开了,瞬间就能听见山间的虫子的嘈杂的声音,好似一个屏障被打破了似的。
嫣雪的心头肉也是易伯伯亲手割的,我清楚记得。他捧着一个药罐出来的时候,就如抱着世间珍宝,但是整个人却是丢了魂目光呆滞,没有方向的往前。
易伯伯这样已经是做到常人所不能做的了,换成是我,定是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应该会弄得两个至亲的人都离开了自己。
在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那只传说中的山主。我们过了天桥,它依旧是在对岸,对我们竟是屈膝跪地,拜了三拜,而后领着那群野兽消失在了那片竹林里。
师兄难得感叹“下次去对面,必须要修个桥了”
……
这种时候能不能说些正经的话。兴许在师兄这个商人看来,建桥就要花钱这应该算是一件非常正经的事。
我一夜未睡,守在易云笙的院子里,师兄服了易伯伯给的解药,又和了幕离下了催眠散的药歇下了。
婧儿也是不眠不休守着易云笙。光这些日子,她都已经瘦了许多,就像娘亲刚捡她回来那时候的样子,但是此刻不同的是的她却是因为心里多了一个人而幸福着。
师兄说要亲自把易云笙许配给婧儿,这事情易伯伯已经是默许了,如今我却有些想反悔,这一夜多次想开口,问她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易云笙,或者还是愿意跟我走,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真的只是想知道婧儿有没有那么一丝会为了我,而放弃跟易云笙在一起,但是这样实在太自私,我无法用自己的爱困着她一辈子。
易云笙的药熬到了隔天中午,我在反复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里,度过了一个昏天暗地的一夜,秋梅端来早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天亮了。
碍于害怕易云笙会再毒发,幕离一直从旁不停地调整手上的银针,他说母体虽死,但子体已经成型,说不定会变成另外一个母体,所以现今他要尽量控制住毒的蔓延。
我问过幕离,这个毒嫣雪会中,嫣雪肯定不会是七月十五子时出生这么凑巧的。
幕离则说,因为嫣雪那时候已经怀孕了,母体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寄宿才会到嫣雪身上,因为怀孕母体可以将自己的子体衍生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可以存活更久,巫疆的这个毒\药,就是让你断子绝孙,或者子孙后代永受毒发之苦。
当初制\毒的那个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做出这个毒\药的,巫疆族的人又到底以何种心态把他们保留下来的。
幕离说,幸好如今这个毒\药在自己手上亲自毁了,也当做巫疆族消失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样东西吧。
其实要承认自己族群消失也是一件异常需要勇气的事,就像丢弃了养育自己的家人一般。
我也问了幕离这个毒\药会不会催发出迷煞阵,他说迷煞阵本就不是巫疆族的阵法,所以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师兄醒来的也甚早,我和幕离都串通说是解药本身就有催眠的药效,所以师兄即便是黑着脸也并未再追究此事。
易伯伯端来药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药还是婧儿喂的,她喂的每一勺都小心,不漏出去,每一勺我都看着他喝下去的,不止是我非常担心易云笙的毒能不能解,更多的是这药是用嫣雪的心头肉做的药引,就如同吃着母亲的血肉,这一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