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话音方落,慕容丹砚接口说道:“厉大哥,难道明知道一个人是坏人,也不能惩戒他么?”
厉秋风一怔,看了慕容丹砚一眼,口中说道:“慕容姑娘会错了意。那些大奸大恶之徒,自然要将他们除掉,免得为祸人间。可是有一些奸佞小人,虽说狡诈恶毒,不过罪不致死,若是加以约束,令其无法作恶,或许能够让其一心向善。厉某在锦衣卫当差之时,有不少锦衣卫的眼线是贪官恶吏,江湖败类。这些人受了锦衣卫的挟制,寻常人打探不到的消息,他们却能知道得清清楚楚。许多天大的案子,多亏得了这些人的帮忙,才抓到了真凶。”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有意无意地向里屋瞥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比如这位周大寨主,虽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以前也做了许多坏事。不过眼下要对付柳生旦马守这伙奸贼,此人却能帮上不少忙。若是击破扶桑大军,尽灭柳生旦马守一伙奸贼,这位仁兄就此改恶从善,倒是一件大好事。”
厉秋风说完之后,慕容丹砚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王小鱼撇了撇嘴,笑嘻嘻地说道:“那就要看这个家伙的造化了。若是他真心实意帮着咱们对付倭寇和响马,以此人的奸滑狡诈,与那些强盗倒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到时让他们鬼打鬼,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三人谈谈讲讲,倒也并不寂寞。眼看着从窗户透进屋中的光亮慢慢伸长,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近黄昏。王小鱼忽然想起一事,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说道:“柳生良说明日是拜旗探穴的正日子。咱们原本以为柳生旦马守这个老贼是想借着拜旗和探穴寻宝之机,拉拢绿林响马为他所用。不过今日在石敢当和吴一路等奸贼的筹划之下,柳生旦马守已被群盗推举为绿林总盟主,可以说这个老贼的阴谋已然得逞。既然绿林响马已然臣服,明日拜旗和探穴寻宝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难道老贼的金银珠宝多得没处放,故意放在洞穴中让这些绿林响马瓜分不成?”
王小鱼说完之后,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厉秋道:“王姑娘所说之事,厉某心中也着实想不明白。其实厉某心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还有许多,比如柳生旦马守想出的这个拜旗探穴的阴谋,与说书先生讲述的程咬金瓦岗寨拜倒大旗,探地穴受封混世魔王的故事一般无二。这个奸贼虽然不懂武功,可是诡计多端,以智计而论,不在柳生宗岩之下。可是他偏偏想出了这样一个蠢到家的计谋,着实让人难以相信。不只如此,柳生旦马守设下的计谋极为愚蠢,可是那些凶残狡猾的绿林响马却偏偏信之不疑,不远千里万里赶到王家庄来,岂不是更加奇怪?厉某心中忐忑不安,便是担心咱们先前想得错了,柳生旦马守另有图谋,咱们压根就不知道。如此一来,所有筹划全都无用,柳生旦马守阴谋发动,咱们非得一败涂地不可。”
厉秋风说到这里,神情颇有一些黯淡。王小鱼皱起了眉头,口中说道:“厉大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是百般琢磨不透。先前听周寒说绿林响马要到王家庄后山拜旗探穴,我还觉得十分可笑。可是眼看着柳生旦马守这个老贼竟然将关外的绿林响马全都骗到王家庄来,又觉得十分可怕。只怕这个老贼真是另有图谋,咱们却是懵懂无知,岂不是瞎子和明眼人打架,非得吃大亏不可。”
王小鱼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与厉秋风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在此时,慕容丹砚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厉大哥,小鱼妹妹,你们都是聪明之人,便将柳生旦马守一伙扶桑人和绿林响马都想得和你们一样聪明,只怕事实并非如此。”
厉秋风和王小鱼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心下都是一怔,不约而同地向慕容丹砚望了过去。只见慕容丹砚向着两人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其实若不是听小鱼妹妹说过瓦岗寨英雄的传说,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群雄拜大旗、程咬金探地穴做了混世魔王的故事。小鱼妹妹自幼在王家庄长大,虽说柳生旦马守凶残狡诈,不过他对小鱼妹妹却是极好,使得小鱼妹妹衣食无忧,闲来无事便到东辽县城的茶馆酒肆听人说书,这才知道瓦岗寨群雄拜旗探穴的故事。厉大哥在京城锦衣卫当差,闲暇之时常去听书,也和小鱼妹妹一样知道了许多英雄传说。可是那些绿林响马大多出身贫寒,到山上做了强盗之后,每日除了杀人抢劫,便是为了躲避官兵的剿杀而在深山老林之中藏匿,哪有工夫听人说书讲古?是以你们两位以为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些绿林响马却压根不知道。”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不只柳生旦马守,即便柳生宗岩这个老贼阴险狡诈,不过他们毕竟是海外的蛮夷,虽说逃到大明之后在辽东和中原居住多年,毕竟不能与中土上国的贤明之士相比。是以柳生一族在关外关内经营多年,妄图夺取大明江山,却总是功亏一篑。依我看来,便是因为他们对咱们汉人的天性和大明的风土人情知道得太少,如此一来,即便初时能占上风,占到一些便宜,最后仍然是大败亏输。比如柳生旦马守想出的这个拜旗探穴的计谋,想来便是受了瓦岗寨群雄传说的启发。他以为那些绿林强盗必定不知道此事,自以为得计,却没有想到厉大哥和小鱼妹妹见识不凡,猜到了这个奸贼故意设下圈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