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越说越是恼火,越说越是委屈,到得后来,已是眼含热泪。掌柜和矮胖子见此情形,心下也是惊疑不定,不由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慕容丹砚见两人神情古怪,却都没有说话,心下越发着急,双眉一挑,大声说道:“你们倒是说话呀!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掌柜二十多年前开了这间酒馆,每日里笑迎八方过客,讲究和气生财,是一个极精明之人。他见慕容丹砚如此着急,回想此前的情形,心下隐隐猜到了一些隐情,他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姑娘难道不是官府请来捉拿胡大仙的法师么?”
慕容丹砚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什么法师?我只是路过此地,在城外听说城里有狐狸精闹事,祸害百姓,心中颇为不平。后来恰好遇到了两头狐狸,我想着为百姓除害,便与两头狐狸动起手来,逼得它们坠入深坑之中。此前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为何你们偏偏不信?没想到你们如此糊涂,不只帮着狐狸精说话,还要帮着他们来对付我!”
掌柜见慕容丹砚神情气愤,不似作伪,思忖了片刻,这才对慕容丹砚说道:“只怕姑娘上了歹人的大当还不知道。告诉你此事之人,纯属胡说八道,必定不是好人!”
慕容丹砚一怔,口中说道:“那人名叫周子明,生得孔武有力,甚是雄壮。我路过城外,看到他带了一伙人在城外到处搜寻狐狸精。他说衙门发了榜文,要擒杀狐狸,他这才带人出城捕捉狐狸,若是能够得手,既为百姓除害,又能拿到五百两赏银。狐狸精祸害百姓之事,便是他说给我听的。”
慕容丹砚话音方落,只见掌柜和矮胖子连连顿足,脸上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情。慕容丹砚心下惊疑,不晓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正想开口询问,只见掌柜双手一拍,口中说道:“小姑娘,你上了周子明这个恶贼的大当!此人乃是王旗县城出名的地痞无赖,除了好事不做,其它什么事情都做!他说的那些混账话,姑娘如何能信?!”
慕容丹砚自然知道周子明不是好人,不过没有想到周子明竟然敢骗她,回想当时的情形,她心下暗想,周子明这个坏蛋言行无耻,确如掌柜所说,他说的话十成里面一成都不能相信。多半是这个坏蛋见财起意,这才四处搜寻狐狸精。只是这个家伙被我制住之后,为了掩盖他的卑鄙心思,这才推说狐狸精祸害百姓,他之所以到处搜寻,乃是为民除害。
掌柜和矮胖子见慕容丹砚脸色阴晴不定,知道她心中惊疑不定。掌柜向前走了一步,口中说道:“看样子姑娘是受了周子明这个狗贼的欺骗,这才与胡大仙为难。此事的缘由,只怕姑娘并不知道。”
慕容丹砚叹了一口气,看了掌柜一眼,口中说道:“愿闻其详。”
掌柜略一沉吟,这才缓缓说道:“咱们王旗县城原本还算太平,前几任知县大人虽说不是什么清官,不过毕竟还讲些廉耻,不敢明目张胆胡来。只是五年之前,现任的这位县太爷上任之后,刮起地皮来那叫一个凶狠,可以说是石头里面也要榨出油来,将老百姓折腾得苦不堪言。衙门里原本也有一些正义之士,有的看不惯这个狗官为非作歹,又不想助纣为虐,只得悄悄离开了衙门,另谋他就。有的仗义执言,为百姓说话,却被狗官害得下了大狱,充军流放还是轻的,困死狱中的也有好几位。”
慕容丹砚听掌柜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口中说道:“天下虽然贪官甚多,可是哪有官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害人?知县上面还有知府,知府上面还有巡抚,朝廷还会派出御史巡查各地。就算知县能够瞒过知府和巡抚,又岂能蒙混过御史明察暗访?”
掌柜和矮胖子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不由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掌柜转过头来,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小姑娘,你以为县太爷刮地皮,搜刮的那些银子都能独吞么?他早就打点了知府衙门和巡抚衙门,上官得了好处,压根不会管他。咱们王旗县城是边鄙之地,又没有什么油水可捞,那些在京城里作威作福的御史才不会到这里来吃苦。何况县太爷、知府大人、巡抚大人每年都派人到京城去打点,朝廷那些大老爷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咱们这位县太爷在这里刮地皮。”
慕容丹砚听掌柜说完之后,回想此前自己遇到的种种情形,想来掌柜说得不假。她心中暗想,我爹爹虽然是江湖中人,不过与官府交情不错。他曾对我和哥哥说过,破家知府,灭门县令,不要小看了这等小官。任你武功再高,若是被官府盯上,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连我爹爹这等纵横江湖的大高手,对知县、知府这等官员也是如此忌惮,何况像掌柜、矮胖子这等升斗小民,哪里敢和知县作对?
慕容丹砚思忖了片刻,看了掌柜一眼,口中说道:“就算朝廷不管,受了冤屈的百姓难道就忍心气吞声,甘心受狗官的欺压不成?我瞧着王旗县城规模不小,人口至少也有四五万人。大伙儿聚集起来,冲进了衙门,只须每人一拳一脚,便也能将这个狗官打成肉饼,何必受这个狗官如此欺侮?”
掌柜和矮胖子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惊愕之极的神情。半晌之后,掌柜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这话可不要乱说,若是被衙门的人听了去,你可要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