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渭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童贯大人告诉我说,赵良嗣大人一飞冲天,成了徽宗皇帝的近臣。不过此事极为机密,除了徽宗皇帝与童贯大人之外,也只有朝廷几位重臣知晓。不过这几位重臣都不想与金国联盟攻辽,对赵良嗣大人极为讨厌,屡次密奏徽宗皇帝,言说赵良嗣大人来历不明,不可不防。若是听信此人之言妄动刀兵,非得惹出大祸不可。好在徽宗皇帝对赵良嗣大人极为信任,又有童贯大人从中周旋,这才使得赵良嗣大人没有被人坑害。
“我听童贯大人说起这段往事,原本对赵良嗣大人也是颇为怀疑,后来知道了他的平辽之策,确是极有远见,是以对他心生敬佩。恰好童贯大人问我对赵良嗣大人有何看法,我便恭维了赵良嗣大人几句。童贯大人听了之后微微一笑,问我是否想见一见赵良嗣大人。我心想赵良嗣大人如今身负重任,已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似我这等小小官吏,哪能想见就见?是以我对童贯大人说道,若是能拜见赵良嗣大人,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只是赵良嗣大人已成为皇帝近臣,只怕我官职太小,无缘得见。
“童贯大人听我说完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口中说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位都是难得的人才,若是能同心戮力,必定能办成大事。我听童贯大人如此一说,心下一怔,暗想听童贯大人的意思,好似要让我和赵良嗣大人一同办事。其时我心中已隐隐猜出童贯大人将我召来到底为了何事,不过此事太过突兀,心下又有些不敢相信。是以童贯大人说完之后,我只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童贯大人见我如此模样,知道我谨小慎微,不敢明言。是以他双手轻轻拍了两下,只听得脚步声响,从内室走出一个人来。这人约摸三十多岁年纪,头戴方巾,身穿灰衫,面目方正,不怒自威,气度甚是不凡。童贯大人对我说道,你不是想与赵良嗣大人结纳么?眼前这位先生正是赵良嗣大人,两位还要多亲近亲近。
“童贯大人话音方落,我吓得身子一抖,急忙躬下身去,便要向赵良嗣大人行礼。赵良嗣大人却伸出双手将我扶住,不肯受我行礼,口中连说不必多礼。我说了一声得罪,这才战战兢兢地站直了身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梦中看到的一般。赵良嗣大人对童贯大人说道,使相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位冯大人说话做事极为谨慎,武功却也不弱。听说他还精通易经,对机关消息之术也颇为熟悉。有冯大人相助,咱们的大事何愁不能成功?!”
冯渭一边说话,一边看了厉秋风等人一眼,接着说道:“赵良嗣大人将我扶起之时,我已察觉他身负武功,而且内力深厚,并不在我之下。此刻听他和童贯大人说话,心中暗想,此人文武双全,果然了得。看样子他早已躲在内室,将我和童贯大人说的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此人眼下红的发紫,不只是皇帝的近臣,也是童贯大人的心腹。我若能与他一同办事,于仕途来说,可以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厉秋风和戚九在书中都曾读过宋金联盟攻辽的经过,听冯渭如此一说,两人心下均想,赵良嗣向宋徽宗赵佶这个老小子献了平辽之策,后来宋国果然出动大军,由童贯这个老贼统率,与金人夹击契丹。只不过童贯老贼虽然阴险狡诈,论起行军打仗却是腐败无能,还没攻入幽云十六州,便被辽军残兵打得大败,狼狈逃回宋境。他害怕受到徽宗皇帝责罚,不敢率领残兵败将退回京城,只得收拢败兵驻扎在宋辽边境,让心腹之人带了重金去见金军主帅,哀求金兵南下,助宋军夺取燕京和幽云十六州。金人这才知道宋军不堪一击,便起了灭宋之野心。后来金国大军果然大举南下,攻占了宋国大片土地。宋国被迫向金国纳贡称臣,又送给金人许多金银珠宝,金军这才退走。徽宗皇帝迁怒于给他出了“联金灭辽”之策的赵良嗣,剥夺了他的全部官职,收回了赐给他的姓氏,流放至郴州交给地方官严加管束。其时朝廷大臣都以为金人南下的始作俑者便是赵良嗣,是以纷纷上表,要皇帝严惩此人,最后朝廷下旨将赵良嗣在郴州正法,妻子儿女流放岭南,遇赦不还。不晓得这位冯老先生是否知道赵良嗣的下场。若是他知道赵良嗣被当众斩首示众,只怕再也不想与此人结交了。
只听冯渭接着说道:“赵良嗣大人对我如此看重,我心中又惊又喜,口中连说不敢。童贯大人笑道,两位都是难得的人才,如今都能为我效力,真是天大的好事。我听童贯大人如此一说,心下越发惊喜,嗫嚅着不敢说话。赵良嗣大人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比我要从容百倍。他听童贯大人赞许,谦逊了几句,说得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童贯大人请赵良嗣大人和我坐下,随意闲聊了几句,这才正色说道,皇帝已然决定要与金国结盟,不日便会召见赵良嗣大人。此事乃是朝廷最为机密的事情,为了妥当起见,除了皇帝和童贯大人之外,就连蔡相都不知道皇帝心意已决。
“赵良嗣大人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童贯大人说过之后,他仍然难掩心中的兴奋,立时站起身来,向着童贯大人躬身说道,多谢使相大人成全。下官为马家百年来死在契丹人刀下的数千位先人,还有那些被契丹人害死的无数遗民,给使相大人磕头了!
“赵良嗣大人说完之后,立时跪了下去。童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