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掌柜一边对着尹掌柜破口大骂,一边挽起袖子,便要向尹掌柜扑去。白掌柜和宋掌柜急忙拦住了他,死活不让他冲过去殴打尹掌柜。
尹掌柜心想眼下情势紧急,若要逃得性命,非得将倭寇的船只烧了不可。而要想烧船,须得将罗掌柜藏着的好酒取了出来。是以就算萧东、胡掌柜等人有意回护老罗,此时也非得让他将酒坛交出来不可。尹掌柜打定了主意,要趁此机会,好生折辱罗掌柜一番,以雪此前被罗掌柜讥讽嘲笑之辱。是以故意出言挖苦嘲笑,虽然看到罗掌柜气势汹汹要冲过来殴打自己,他也并不害怕。待看到白掌柜和宋掌柜拦住了罗掌柜,尹掌柜越发有恃无恐,阴阳怪气地讥讽了罗掌柜几句。气得罗掌柜暴跳如雷,恨不能一拳将尹掌柜打死。只不过白掌柜和宋掌柜将他死死抱住,使得他只能张牙舞爪地破口大骂,却伤害不了尹掌柜分毫。
两人正自骂得起劲,忽听秦老五大声说道:“你们再骂下去,咱们没工夫烧船,到时倭寇围了上来,大伙一起完蛋,倒遂了两位的心意!”
秦老五话音方落,众人心下一凛,这才发觉大船离着孤峰已不过五六丈远。只要绕过孤峰,大船就将驶入倭寇的船队之中。再不想好烧船的法子,身后的倭寇追了上来,只怕众人插翅难飞。
念及此处,众人脸上齐齐变色。萧东瞪了罗掌柜一眼,口中说道:“老罗,你忒也小气了。咱们不过用你一两坛酒罢了,有什么打紧?别人不知道你,本官还不知道你么?你家中美酒数窖,今日献出两坛,救了大伙的性命,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萧东说到这里,略停了停,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老罗,你说是萧某替你到船舱中去将酒坛取了出来好,还是你自己到船舱中去将酒坛搬上来好?萧某不晓得酒坛放在何处,到时乱翻一通,若是翻出些不应该出现在这只船上的东西,可就不大好了!”
罗掌柜没有想到萧东竟然帮着尹掌柜说话,原本愤愤不平,心想姓萧的王八蛋在江南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老子帮了他不少忙。想不到此时他却露出如此一副嘴脸,要跟老子过不去。他妈的,大不了老子与你翻脸,大伙一拍两散好了。只不过听到萧东后面说得几句话,罗掌柜心下悚然一惊,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
原来罗掌柜动身之前,有一位旧友突然前来拜访。罗掌柜与此人当年合伙做过几次买卖,交情颇好,便摆下宴席请这人喝酒。酒酣耳热之时,那人拿出一个火漆封缄的纸袋,托他带给扶桑国的一位朋友。罗掌柜闻言大惊,暗想自己前往扶桑国之事极为隐密,除了自己的长子知道此事之外,连几位夫人都不知道。家中上上下下只道自己要出门做买卖,绝对不知道自己此行要去扶桑,为何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却知晓了此事,岂不是太过古怪?
罗掌柜心下惊疑不定,推说自己只是外出做生意,哪里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前往扶桑国办事?那人却是诡异一笑,谈笑之间说出了胡掌柜、尹掌柜、白掌柜等人的名字,连罗掌柜与他们约好在何处聚齐、何时出发都说得清清楚楚。吓得罗掌柜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不过他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一旦泄漏出去,说不定是抄家灭族的大祸。既然此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便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罗掌柜杀心一起,那人却是嘿嘿一笑,口中说道,老罗,你现在要杀我,却已晚了。实不相瞒,托我办事之人,早已知道你们此行前往扶桑所为何事。我若是不回去复命,他便会到衙门告发你。到了那时,你的万贯家财,如花美眷,尽成他人之**矣。
罗掌柜听这人如此一说,全身颤抖,瘫坐在椅子上。那人却安慰他道,托付他来拜访的那人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想托他送一封文书罢了,绝对不会将此事说给别人知道。而且那人话里话外还暗示罗掌柜,他背后之人不只托付罗掌柜办事,也托付了尹掌柜、白掌柜等人。是以罗掌柜不必担心走漏风声,坑害了全家性命。
罗掌柜这才心下稍安,仔细推想,此事是萧东主持,而萧东又是京城的官儿,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自己帮着萧东办事,就是帮着朝廷做事。若是真有人想要从中捣鬼,萧东第一个不答应。念及此处,罗掌柜惊魂稍定,不似方才那般惊恐不安了。
那人见罗掌柜不再害怕,又取出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递到罗掌柜面前,明言这一百两银子只是定金,待到事成之后,托罗掌柜办事之人还会送上一千两银子。罗掌柜生性贪婪,见不费什么力气,便有一千一百两银子进账,心下大喜,便将银票和纸袋全都接了下来。那人告诉他到了扶桑国之后如何将纸袋转交给收货之人,便即告辞而去。
罗掌柜收好了银票,将纸袋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个多时辰,数次想要将纸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只不过想到一旦将火漆挑开,便无法复原,说不定自己便有极大的危险,这才强忍着好奇之心,将纸袋收了起来。他冥思苦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找来一个枕头,将纸袋藏在枕芯之中,又将枕头缝好,装入行李之中。待到装船那日,罗掌柜让仆人将行李、货物搬上秦老五的大船,枕头自然也放在了他的舱室之中。
罗掌柜虽然收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心下对这个纸袋却是颇为忌惮。虽然那人话里话外暗示胡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