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戏弄秦老五之时,张实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他与秦老五是多年好友,有心回护。只不过胡掌柜狡诈之极,以赏银作为诱饵,不只将刘、周两名船夫收为羽翼,而且他口口声声为众人着想,要为众人拿到赏银,是以不只尹掌柜、罗掌柜等人必定会死心塌地帮助胡掌柜,而且还将厉秋风、萧东等人与他绑在了一起。如此一来,秦老五成了众矢之的,为了这十几万两赏银子,只怕众人都会站在胡掌柜一边。念及此处,张实虽然有心相助,却也不敢与众人为敌,只得暂时隐忍不发,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直到秦老五被胡掌柜逼得紧了,心下愤怒欲狂,挽起袖子便要向胡掌柜冲去。张实迫不得已,急忙冲上前去,拦在秦老五身前,口中说道:“老秦,你这是做什么?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实一边说话,一边冲着秦老五连使眼色。秦老五激于一时义愤,这才想冲上前去殴打胡掌柜,此时被张实拦住,他心下冷静了不少,暗想老张拦住我,明里是帮着胡掌柜这个王八蛋说话,其实是怕我吃亏。为了那十几万两银子的赏钱,眼下大船上这些人只怕都站在老胡这个王八蛋一边。我若是上前殴打老胡,这些人都会与我为难。眼下还是暂时忍耐,不与这个王八蛋翻脸为好。
念及此处,秦老五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了胡掌柜一眼,转头走到桅杆之下,再也不理会胡掌柜等人。
胡掌柜将秦老五逼得愤怒欲狂,心下快意之极,又将刘、周两名船夫收服,已然是大获全胜。不过见到秦老五怒发冲冠扑向自己的模样,胡掌柜心下也有些惊恐,暗想姓秦的是一个粗鲁之人,若是发起狂来,暗中戳自己一刀,事情便不好办了。眼下自己将他折辱得灰头土脸,已是大获全胜,不如见好就收,日后若有机会,再置此人于死地。
胡掌柜打定了主意,当下打了一个哈哈,不再理会秦老五,转头对刘、周两名船夫说道:“两位小哥,这就下水去将人头捞上来罢。”
刘、周二人点了点头,并肩走到船头,先将衣裤脱去。慕容丹砚脸上一红,急忙背转过身子。两名船夫各自脱得只剩下一条犊鼻裈,手上握了一柄短刀,用来割取两名灰袍倭寇的人头。两人站在船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这才一前一后跃入水中。两人跃入水中之后,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两道人影潜在水中,直奔倒扣着的乌篷船而去,眨眼之间便即消失在船底。
胡掌柜站在船头,笑着对尹掌柜等人说道:“这两位小哥水性真是了得,有他们相助,这十几万两银子的赏钱咱们是拿定了。”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有这两位小哥相助,即便日后有人要挟咱们,却也不必害怕了。这里有七八十只船,即便咱们不坐这只大船,也可请这两位小哥挑一只船,送咱们离开此地。哈哈,哈哈。”
秦老五站在桅杆之下,知道胡掌柜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心下虽然恼怒,却也只得隐忍不发。三名船夫站在他身边,脸上俱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情。
厉秋风和戚九、慕容丹砚并肩而立,见胡掌柜、尹掌柜等人挤在船头,伸长了脖子向船下望去,只等着刘、周两名船夫将宗设等人的脑袋捞上来,心下对这些人都有些鄙夷。戚九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道:“厉大哥,战阵之上杀伤敌人,并非什么恶事。不过人死之后,还要作践死人的尸体,有些太过份了。”
厉秋风看了戚九一眼,凑到戚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戚九大惊失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地看着厉秋风。厉秋风见戚九的脑袋微微一动,似乎正要望向别处,急忙向他连使眼色。戚九这才镇静下来,微微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淡。
胡掌柜和尹掌柜等人一边看着水面的情形,一边高谈阔论,商议拿到赏银之后,要到哪里去买田置地。只是不知不觉之间,已过去了半柱香工夫,两名船夫却一直没有浮**面。纪掌柜胆子最小,见此情形有些担心,对胡掌柜说道:“老胡,两位小哥下水许久,一直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胡掌柜尚未答话,尹掌柜不屑地说道:“老纪,你不知道这些跑船汉子的本事。潜入水下做事,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别说过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算在水底过上一两个时辰,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尹掌柜话音方落,宋掌柜接口说道:“老尹说得不错。这些常年在海上过活之人,到了水底如同回家,随便过了几个时辰再浮**面,对于他们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至于那些在水下挖取珍珠的渔夫,本事就更大了。有人能在水下待上一日,也不须浮到水面上喘气。天下奇能异士多了,咱们不必担心。”
胡掌柜虽然狡诈,不过极为谨慎。刘、周二人下水之后,许久都未浮**面,他心下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听尹、宋二人如此一说,这才略略有些放心。只听尹掌柜接着说道:“乌篷船倒扣在水面之上,水下乱七八糟,要找到人头和尸体须得费一番力气。再说了他们还要割下两名倭寇的人头,水下黑灯瞎火的,哪能如此容易?咱们只须在船上等候,静等两位小哥将五颗人头拿上来。”
尹掌柜话音未落,白掌柜突然惊叫了一声,右手指着水面颤声说道:“你们看,那、那是什么?”
众人寻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