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不由转头向四周望了望,颤声说道:“后院也和这里一模一样,虽然灯火通明,却是一片死寂。我猜想王家庄多半已经被倭寇夺了去,咱们、咱们已然落到了他们的陷阱里……”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嘴角抽搐了几下,再也说不下去了。厉秋风知道她心下惊惧,急忙安慰她道:“姑娘不必担心。就算是倭寇已控制了王家庄,他们却一直没有露面,仍然要用迷香来捉拿咱们。姑娘不妨想想,若是他们已经全无顾忌,早就派人围杀咱们了,何必还要用迷香?”
慕容丹砚一怔,看了厉秋风一眼,口中说道:“厉大哥是说他们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将咱们或擒或杀?”
厉秋风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这才对慕容丹砚说道:“眼下的情形,自然是倭寇大占上风。不过仔细推想,其实倭寇的隐患不小。眼下柳生宗岩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在摩天岭上将城池建好,以此来抵挡官兵南下。可是在摩天岭上建造城池的都是东辽县的百姓。这些百姓都是精壮汉子,只是受了倭寇的欺骗,这才甘心受柳生宗岩的驱使。若是他们知道是倭寇在做恶,到时反戈一击,倭寇非倒大霉不可。再说咱们所在的王家庄规模如此之大,倭寇哪能将这里一举攻破?多半是他们偷袭王宅,设了陷阱,却又没有把握害了咱们,这才想出了用迷香的法子……”
厉秋风说到这里,慕容丹砚突然想起一事,颤声说道:“是王管家将咱们带回来的,难道他、他……”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声音颤抖,已自说不下去了。厉秋风回想王管家此前的言行,心下也是大起疑心。他思忖了片刻,这才对慕容丹砚说道:“不管王管家是否有什么古怪,王宅已不是容身之处,咱们一起闯出去!”
慕容丹砚自从在后院险些中毒,便对王宅起了惊恐之心,只觉得这里处处都是陷阱,每间屋子里似乎都隐藏着毒蛇猛兽,是以只想着早一刻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宅子。听厉秋风说完之后,慕容丹砚连连点头,口中说道:“那咱们赶紧走罢!”
两人计议已定,并肩向前院奔去,只不过还未走到角门,只听得异声大起,紧接着前院正堂屋顶上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一个个弯弓搭箭,箭头对准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见敌人终于现身,反倒不似方才那般紧张。慕容丹砚更有如释重负之感,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只见她将长剑横在胸前,低声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方才在刘公祠之时,我被浓烟熏得昏了过去,没有与倭寇厮杀。你看屋顶这些黑衣人是不是那些倭寇的同伙?”
厉秋风此时也将长刀拔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屋道:“想来他们都是一伙的。只不过不晓得方才逃走的那几十名倭寇是否也在其中。”
一众黑衣人虽然将箭头对准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却一直没有开弓放箭。慕容丹砚心下不解,低声对厉秋风道:“厉大哥,为什么倭寇只在前院正房屋顶派人扼守,不在二进院子的正堂和厢房也埋伏高手来对付咱们?”
厉秋风道:“他们不是不想,只不过担心被咱们察觉,这才没有派人埋伏。若是我猜得不错,倭寇对于咱们逃回王家庄也是颇为意外,仓促之间在王宅布下了陷阱,并未安排周全。而且敌人对你我二人颇为忌惮,生怕被咱们察觉,不敢让伏兵离着咱们太近。咱们从庄口走到王宅,倭寇一直不敢逼近。待咱们进了宅子之后,姑娘去了后院,我到了二进院子,是以倭寇只能离着这两座院子远一些。倒是前院成了他们的天下,这才能够将伏兵送到屋顶上,用弓箭逼住咱们。”
慕容丹砚闻言大喜,口中说道:“如此说来,咱们只须从后院突围,便可杀出重围了?”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后院之内没有伏兵,可不是说院外没有。若是我猜得不错,倭寇占据了前院,二进院子和后院只是设了迷香,但是在王宅外面,此时一定是遍布伏兵。”
慕容丹砚原本有些忐忑不安,不过见厉秋风稳如泰山,心下却也平静了下来。她心下暗想,早就想和倭寇决一死战,可是这伙人行踪诡异,一直不肯露面。今晚他们总算露了形迹,正好狠狠打上一架。
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将长剑一摆,冲着屋顶的黑衣人大声说道:“要打便打,你们趴在上面装死不成?”
慕容丹砚话音方落,却听得脚步声响,从前院角门处走进一群人来。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定睛望去,只见为首那人正是王管家。他身后还跟着十几条汉子,个个身穿黑衣,甚是彪悍。
王管家带着一众黑衣人走到院子中,待到距离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两三丈处,这才停下了脚步。只见他脸上早没了平日里谨小慎微的神情,换了一副阴沉沉的面孔,一双眼睛露出了阴毒的目光,紧盯着厉秋风,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狠狠撕咬一般。
厉秋风右手握刀,刀尖斜斜指着地面,口中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王大管家竟然是倭寇的走狗,甘心做一个大汉奸!”
王管家冷笑了一声,目光在厉秋风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向了慕容丹砚,有些得意地说道:“走狗?汉奸?哈哈,直到此时,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不晓得老子的来历!你们汉人一个个自负得很,以天朝上国自居,其实个个都是井底之蛙,狂妄自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笑,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