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去准备早饭了。”蒋轩笑着说道:“平日里觉得绿竹的差事简单,今儿个才发现其实不然。”
“啊?”陆清容仍然还在被窝里,难免有些迷糊。
“你可知道我叫了你多久?”蒋轩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
陆清容没有回答。
她知道自己不大容易叫醒,所谓生物钟之类的事情在她身上一直没太大反应,即使天天都同一时辰起身,仍旧需要人叫。
而此刻让她微微有些怔住的,还有蒋轩脸上的那副表情。
笑容很浅,却直达眼底。
恍惚之间,陆清容简直觉得那像是大人看自己孩子的那种特有的溺爱神情。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眼神盯着看过,此时不禁有些无措,悄悄把手中的棉被越拉越高,恨不得盖上整张脸才好。
蒋轩看到她的眼睛已经有了些精神,这才站起身来:“我在外面等着你,你可别又睡着了。”
陆清容依然保持着遮住半张脸的状态,认真点了点头。
恰巧在这时,绿竹也已将准备早饭的事吩咐下去,回到了内室。
陆清容一听到外间的脚步声,连忙把绿竹喊了进来。
蒋轩这才满意地一笑,去到外面等了。
陆清容总算从床上起来,在绿竹的服侍下更衣梳洗。
“夫人怎么才刚起来,我可是老早就看见世子爷进来喊您了!”绿竹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轻声说道。
“连你也打趣我!”陆清容佯装生气,“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就让世子进来喊我了?”
“这您可错怪奴婢了!”绿竹一副假装求饶的模样,“早晨是被世子爷抢先了一步,我过来的时候,世子爷已经要进来喊您了!说是您用了早饭要过去沁宜院,怕您起晚了。”
这和陆清容的猜测倒也差不多,只是突然想起刚刚印在额头上的那个吻。又让她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看着夫人的面色较往日更加红润,绿竹心下了然,接着说道:“想必是世子爷怕您过去晚了,在吴夫人那边落下话柄。”
陆清容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去沁宜院的事上。思虑了片刻。
“一会儿你随我一起去沁宜院。”陆清容顿了顿,“再把曹妈妈也叫上。”
“曹妈妈?”绿竹难掩不解,“为何不叫叶妈妈陪着?”
在绿竹的心里,自然更信任从小看着她们长大的叶妈妈,而榆院里的曹妈妈。纵然不是吴夫人那边的人,也肯定不能与叶妈妈相提并论的。
对于绿竹的疑惑,陆清容十分理解。
“我当然知道叶妈妈更值得信任。”陆清容先表示了赞同,“只是今天的事,并不一定非要亲近的人跟着,我看那个曹妈妈倒是更合适。”
绿竹仍旧一头雾水,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叫了叶妈妈,表面上都是咱们自己人,难免显得过于兴师动众,而实际上却不一定更能讨到什么巧。”陆清容接着解释道:“叶妈妈虽然对内宅之事很有经验。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身在侯府,帮咱们出主意想办法自然得心应手,但在吴夫人面前未必就能有很快的反应,毕竟她对侯府的事情远没有曹妈妈那般熟悉。”
“曹妈妈更熟悉些是没错,但她是否会在吴夫人面前帮着咱们,那就未可知了!”绿竹说出了心中所想。
“就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才更要带着她过去。”陆清容缓缓说道:“这几个月来,曹妈妈同叶妈妈一起在榆院里管事,自始至终都十分得体。未见任何差错,遇到事情既不推诿,也不邀功,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只是毕竟她是榆院的老人了。若没有吴夫人的安排,她也不可能做这么久的管事妈妈,所以我才想要让她跟着一起过去,咱们也好多加观察……”
陆清容和绿竹向来不掖着藏着,所幸把心里的想法都讲了出来。
绿竹先是恍然大悟,之后却有些暗暗自责。
她的年纪比夫人还要大一些。故而从小到大都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自己应该是多加思虑,去照顾人的那个。
然而现在居然还没有夫人考虑得周全。
陆清容却完全不在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照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绿竹:“为什么我自己就梳不成这样,你这头是怎么梳的,教教我吧,我也想练练。”
绿竹有些诧异,头发还是普通的堕马髻,并没什么新的花样,夫人如何格外在意起来了……却也没有深究,直接说道:“您什么时候想梳,唤了奴婢便是,学这个做什么!”
“那万一要是你不在的时候呢?还是自己学会了方便。”陆清容随口说道。
“奴婢怎么会不在?”绿竹觉得哪里有让夫人自己梳头的道理,这次十分坚持:“即使奴婢真的不在了,那自然还有别人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亲自动手的。”
陆清容见她说得如此认真,也明白这还是受了传统尊卑观念根深蒂固的影响,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梳洗更衣完毕,陆清容来到堂屋和蒋轩一起用早饭。
蒋轩看着面前收拾停当的陆清容,身着鹅黄色绣梅花纹对襟褙子,领口处露出素色的立领中衣,配着同为素色的综裙,头发挽成了堕马髻,戴着一支含苞欲放状的白玉木兰花簪。她似乎有很多形态各异的木兰花簪,蒋轩心中想着,又马上暗暗嘲笑自己,竟然开始注意起这些女人的物件。
“不过是去趟沁宜院,打扮这么漂亮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