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唔。”
眼前光景重新落入黑暗之中,又一次被埋在被子里,轻尘坐在床边,维持着扔出的动作。神情依旧是怔忪的,就仿佛是下意识的动作一般。
她现在不想见到雍和,也不想听他叫自己。
总感觉……听了之后,一切构造起来的防御,会尽数崩塌。
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碗,碗般大小的莲花反季节的盛开着,连碗中水都是不同寻常的泛着淡淡的蓝。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想着,最开始的模样,应该是如同想衣一般,云淡风轻,无事一身轻,想走就走,不在乎距离不在乎时间、空间,永远的温润如昔。
变了……
她真的变了。
疲倦的闭上眼睛,如果是以前的她,在面临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就算是不杀了雍和,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将他调离,或是自己随着姐妹们在外到处乱走。
遇到想留下的地方,就在那里安家。如果有喜欢的,而那个人又值得,那便是四海为家,只要有他。
卷缩起身子,手抱着碗,手背抵在膝盖上。将脸埋在双臂中,看不见任何人,落入了黑暗的怀抱,仿佛这样就能远离所有。
“雍和,你真的……罪该万死。”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夕阳逐渐消散,昏暗的光透进房间却也照不亮什么了。
雍和安静的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的紧,即便是说话也没有几分气力。这般虚弱的样子,即便是听到小姐不再赶他走了,他也不愿让小姐看到她手中最锋利的刀生锈时的无能。
虽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懵的雍和,在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心情疲倦的已经泛不起任何的波动。
两人静默着,直到醉月进来点灯,才终于有了点声响。
醉月往内间看了看,看到了卷缩在床边的轻尘,从衣柜里拿了件披风要给她披上。轻尘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拒绝,继续盯着手中反季节的莲花。
目光落在被子鼓起的那一团,醉月顿了顿,看着那朵莲花就觉得恐惧。知道雍和在这床上,她却没有一点勇气向小姐询问一句。
“想衣小姐……”翕动着唇瓣。
“她已经走了,去往仙医谷。”
“哦……”张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轻尘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面上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神情,却让醉月惊惧不已,作为人的危机感让她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猛然将被子掀开,醉月无声惊叫一声,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亲眼看见匕首插入雍和胸膛的她,对于床上会是什么个场景并不敢多想,颤抖着唇瓣,连话都不敢说。
“睁眼。”
“……是。”
对上雍和那双幽冽清寒的眸子,醉月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惊叫一声,惊恐万状的跌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轻尘无意义的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嘲讽。
从床上下来,随手将手中的玉碗放在床边,就仿佛昨天早上的失态没有在她身体上留下痕迹一般,袅袅娜娜的就仿佛行走在宫廷园林里一般,风情无限。
把玩着垂落下来的一缕青丝,显露出极有女人味的姿态,她一如既往的淡笑着,眼角微垂。
醉月恍惚间,仿佛看到她眼中悲天悯人般的色彩。
那双细长的柳叶眼中,光彩绚丽,顾盼之间煜煜生辉,含着深幽潭水般的神秘、清冽。少女眉目潋灧,长发逶迤,行走间姿态娴静。
愣愣的抬头看着她走进,轻尘笑着捏住了醉月的下巴,“想衣的存在,是一个你必须要保守的秘密,关于她任何的事情,妾身都不许你透露半分。”
“懂?”
醉月连连点头。
轻尘又露出了一个笑,很温柔的笑容,没有一丝虚假,看着就让人感到亲切友好,就像是一个知心大姐姐。
指尖滑过她的唇瓣,一手翻转间两指中夹着一枚很古旧的钱币。对着中间的孔吹了口气,随手将钱币抛起,轻尘随之起身,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回身往床边走去,将掀开的被子给雍和盖好了,长至拇指指尖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带起轻微的弧度,几乎将玉手遮掩。
回眸看她,却见醉月捂着喉咙,不停的张嘴说着什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那枚钱币落地的声音,雍和也没有听见半分。
视线落在小姐的脸上,却见她笑着,笑里没有任何温度。
“小姐……”醉月低哑着声音,想念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吐不出任何声音,最好捂住喉咙叫了小姐,听到自己真真实实的声音,才彻底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