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不是故意的。”小司抱着莱恩,坐在小板凳上没动,伸手擦了下自己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孩子,真的跟厉南希的脾气很像,从不示弱,跟谁都不示弱,无论自己是错的还是对的,从不肯服一句软。
但是仓库里太冷了,三月份的晚上,还是很冷的,他不可能把小司一个人丢在这儿一晚,不让他回家也不给他吃东西。
厉南朔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点头回道,“对,小舅舅没有说它是故意的,只是它身上还带有野性,会忍不住伤害你们,所以才想送走它。”
“送走它,对大家都好。”
“但是我喜欢它,冒冒也喜欢它!”小司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舅舅,你能不能再给它一次机会?下一次他再抓人,你再送走它吧!”
小司心里,确实在隐约地担心,会不会哪天他犯了一个大错误,厉南朔和白小时也会像送走莱恩这样,送走他。
六岁的小司,已经明白了,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
原本他还不懂,但是昨天幼儿园里的一个小朋友,忽然告诉别的小朋友,说自己的爸爸也是军区的一个领导,说冒冒是厉南朔的孩子,说小司是劳改犯的孩子。
小司以前只知道妈妈被关起来了,并不知道劳改犯这个词,有多让人看不起。
然后他的几个同学,就趁老师不在的时候,围着他转圈,骂他是劳改犯的儿子,说他不配在这儿上学。
小司被人狠狠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妈妈犯了多大的错误,劳改犯是一个多么令人耻辱的词语。
然后他就爬起来,跟那个把他推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打了一架。
他的手腕擦破了,脸上没受伤,齐妈晚上给他洗澡的时候,问他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说是不小心跌倒的,齐妈也就没放在心上。
昨天他跟人打架的时候都没哭,憋着一口气,回来也没敢告诉白小时。
但是今天小舅舅一回来,就说要送走莱恩,他实在忍不住了,他怕妈妈还没出来,厉南朔也会送走他。
他抱着莱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始终在重复一句话,“小舅舅,你放过它这一次吧……”
厉南朔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或许真的像白小时说的那样,他觉得莱恩跟自己很像,担心自己也被抛弃,他在害怕。
他静静站在门口,盯着小司看了许久,然后缓步走到了小司面前,低声道,“可以,只要你代替莱恩,跟小舅舅说一句,它错了。”
小司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厉南朔,又伸手抹了把自己的眼泪,回道,“它错了,它不应该抓伤喻菀姐姐!”
厉南朔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所以,你看,认错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他要的,只是小司一个认错的态度,才六岁,就叛逆成这样,纵容他长此以往下去,长大后肯定无法无天。
“但是,我只给它最后一次机会,再有下次,一定立刻送走它!”
他说完,伸手抓住了小司怀里的莱恩,把它交给了一旁的宋煜,低声吩咐,“关起来吧。”
说完,将小司从小板凳上抱了起来,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宋煜叔叔,莱恩好像生病了,它一直在抖!”小司趴在厉南朔肩上,扭头恋恋不舍地望着莱恩,不放心地朝宋煜嘱咐。
宋煜也察觉到,莱恩在抖,可能是淋了一天的雨导致的。
“好,我待会儿就找兽医过来给它看看。”宋煜点头回道。
小司又累又饿,被厉南朔抱回去之后,吃饭吃到一半,就睡着了。
厉南朔在边上陪着,自然也是心疼。
在小司的脸彻底栽到碗里之前,迅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然后将他抱了起来,送他回楼上睡觉。
白小时就在楼上看着,没来得及偷偷溜回房间,正好被厉南朔逮了个正着。
“白小时。”厉南朔在楼梯上叫了她一声。
白小时笑眯眯地转身,问他,“嗯?怎么了?”
厉南朔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几眼,随后低声道,“下次不允许了。”
“什么下次?”白小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厉南朔也没恼,只是又盯着她看了几眼,道,“你心知肚明就好。”
说完,抱着小司上了三楼房间。
白小时有些心虚,在原地踌躇了几秒,随后转身先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想了会儿,忽然明白过来。
冒冒去给莱恩和小司送吃的,仓库里肯定会留有一些食物的气味,莱恩吃的是生肉,有血的气味,厉南朔肯定闻见了,他鼻子尖得很。
但其实,她也是好心,不想冒冒和小司太难过,也不想小司会因为厉南朔的惩罚而受伤。
成年人都弄不过一只未成年的豹子,更别说小司那么小的孩子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不能这么纵容孩子,所以才叫了冒冒偷偷送食物过去。
她没有出面护着孩子,小司不知道是大人授意的。
这么想着想着,坑了自己亲老公的那一点儿愧疚,就被困意给冲散没了。
白小时原本计划着,哪天跟着海叔一起去幼儿园,偷偷观察下两个孩子的上课情况。
没想到,第三天,班主任就打电话过来了。
厉南朔人在外面开会,不在阳城,只能白小时过去。
白小时就怕孩子出事,匆匆嘱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