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一怔,恍然明白过来,喻惊云已经知道了自己与他攀扯关系之事,但是不知道,文公公落魄一事,又是从何说起?
“安生借用世子爷威名,也是性命攸关,一时情急无奈,断然没有什么别的居心,也没有过河拆桥一说。”
“既然如此,为何突然这么急着还我?”
“世子爷一见安生便一通出言讥讽,可见您对于那日大街之上我的行为心有微词,安生自然就不敢奢望,若是那位大嫂果真有什么不测,安生登上您的侯门大宅,您会果真如那日众目睽睽之下所承诺的那般,善待于她。既然如此,不若此时便将这玉牌还给您就是,省却来日麻烦。”
安生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地骂我乃是沽名钓誉之徒了?”喻惊云不满一声冷哼,眸子倏忽眯起,冷寒的目光便被挤压成了利剑:“有其师必有其徒,明明你们理亏的事情,偏生还都说得这般义正言辞,好似是我喻某人不对。你不承我的情也就罢了,还声讨起我来了?”
安生握拳挺直了脊梁,强作镇定,想想喻惊云说的也对,委实是他帮自己逃过了一劫,咬咬下唇,便冲着他福福身子:“喻世子的恩情,安生自当铭记肺腑,改日涌泉以报。”
“如何涌泉以报?”
喻惊云步步紧逼,轻轻扯动唇角,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身的骇人冷意。
安生情不自禁地就又后退了两步。
“安生身无长物,倒是一手针灸之术深得我的真传,喻世子若想索要报酬,安生可以助你疏通经脉,活血化瘀,强身健体,胜过这世间任何灵丹妙药。”
冷南弦自屋子里走出来,望着二人,淡然开口,解救了安生的困境。
安生忍不住便是垂眸抿唇一笑,和暖生风,风华初绽。再抬眸时,眸中就像是跳跃着两个耀目暖阳。
那一笑,喻惊云只觉得一肚子晦气无端消散了许多,如同拨云见日,竟然也相跟着开朗起来。
“女孩子一双生香妙手拿针是绣花描红的,你却偏生学这见血的针刺之术,真是糊涂。喻某人无福消受,冷神医自己留着吧,也不枉费你自己的悉心教导。”
他径直绕过安生,昂首阔步。
“这玉牌......”
“我喻惊云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冷南弦微微一笑,吩咐一旁的千舟:“千舟,拿一个去肝火的方子,交给门口侍卫。还有,叮嘱他们早日送两把紫檀太师椅过来,老规矩,上品。”
喻惊云头也不回:“不对,送六把,以后我会常来的,免得一趟趟送麻烦。”
冷南弦气死人不偿命,追加一句:“那你可要记得我药庐规矩,逢三六九方才开诊,有病请早。”
喻惊云已经走到门口,又是一挥手,门口种着的几枝瘦竹,拦腰齐齐断裂开,呻、吟了两声之后,残枝断叶方才落地,惊得院中偷跑出来的两只母鸡扑棱棱地飞起来。
安生看得瞠目结舌。
这喻世子果真病得不轻。
门口锦衣侍卫流水一样退出去,喻惊云出了药庐大门,上马扬鞭,立即意气风发地绝尘而去。
千舟悄声嘀咕一句:“这位世子爷脾气可是越发大了。”
冷南弦负手立在门口,淡然道:“天之骄子,受奉迎吹捧长大,脾气大也是情理之中。”
安生扭脸疑惑地问冷南弦:“师父,他过来做什么?可是因为徒儿一事,惹恼了他?”
冷南弦挽起袖子,淡然道:“你多虑了。他只是病得不轻,前来看诊的。”
安生将信将疑:“那他适才提到的文公公是怎么一回事情?”
冷南弦转身便回了屋子,只甩给安生一句话:“不知道。”
安生颠儿颠儿地追进去:“他说文公公如今已然落魄了,您说是不是真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文庆这些年里坏事做尽,受到报应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安生这才恍然,难怪前几日里薛氏对自己突然便反常起来,难保不是误以为那文庆落魄乃是自己所为。这般凑巧,倒是让自己平白捡了便宜。因此颇有些沾沾自喜。
“简直太好了,文公公若是不能兴风作浪了,那么,端午便安然无恙,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师父好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否则前几日为何那般胸有成竹?”
冷南弦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一个笔洗,摇摇头:“你太高看你师父我了,我足不出户,又避世而居,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有这种本事?”
安生想想,觉得也是,眉眼间溢满了欢喜,笑得眉眼弯弯。
“我好像最近运气都很好,财运应该也要来了。”
“是吗?”冷南弦清冷地看她一眼:“把地上这堆乱‘财’抱去冯嫂的厨房里,你的柴运会更好。”
“啊?”安生发愁地看一眼地上散落的椅子,这椅子乃是上好的紫檀,几百年成材,选材又厚实,都沉甸甸的好似铁块一般,可是个气力活。
而且拿去烧火煮饭,真是暴飻天物。
冷南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这几日你看看自己都肥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多干点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我哪里肥了?冯嫂说我太单薄了。”安生不服气地嘟哝。
冷南弦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与冯嫂相比,你的确是单薄多了。”
安生被调侃说胖,心里颇不服,使劲将肚子缩回去,用手掐着细腰:“跟谁比,我都不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