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忍不住泣不成声。
听宫外鼓乐合鸣,丝弦阵阵,还不知道多大的排场。
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风光大嫁的场面,只可惜,这一走就没有了回头路。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脚步声进来。
安生抹抹眼泪,仰起脸,正是自己跟前的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怯生生地道:“安生姑娘,姌妃娘娘请您出去送灵犀郡主一程呢。”
安生心底一声苦笑,点点头,跟随着那小宫女一同出了宫殿,跟随在送嫁的队伍后面。
她低垂着头,只盯着自己绣鞋的鞋尖,哪里也不看。
送嫁的队伍一直出了皇宫,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
而且,皇宫外,已经是暖阳万丈。
夏日里太阳出的早,整座皇宫就沐浴在金色的暖阳里,红的墙,金黄色的琉璃瓦,还有那两扇森严的宫门,此时都变得耀目起来。
文武百官聚拢在宫门口,为灵犀郡主送嫁,熙熙攘攘,格外隆重。
皇帝率领着宫里的妃子,就站在宫门口,彰显着皇家的恩典。
西凉的使臣率领着随行士兵候在城外。迎亲的仪仗则抵达了宫门,远远地停驻,洋溢着喜气与西凉皇室的威严。
他们的仪仗将抬着喻灵素沿着长街缓缓而行,让京城的百姓最后再瞻仰这位新封的灵犀郡主的风采。
安生出了宫门,喻灵素已然叩谢过皇恩,在宫人的搀扶之下,上了西凉的轿撵。
纱幔撩下来,她万众瞩目的身影若隐若现。
喻惊云负责护送喻灵素至边关,然后才能返回。
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热切的目光在身后的人群里逡巡,逐渐变得黯然。
安生不过是瞥了一眼,便慌乱地低垂下头。
而喻惊云就在这一霎那捕捉到了她,冲着她微微勾起唇角,邪肆一笑,他下唇处结疤的一点尤其醒目。
姌妃隔了挺远,冲着安生招招手。
安生慢慢地走过去。
姌妃笑得春风得意:“惊云马上就要启程了,你还害羞什么,过去与他道个别。”
安生低低地“嗯”了一声,走到喻惊云的马前,努力地勾起唇角:“你一路之上要小心。”
她低垂的眼帘,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无限的娇羞。
喻惊云弯下腰,身子骤然间离她有些近,气势逼人:“你会担心我吗?”
安生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会。”
喻惊云愉悦地一笑:“我一样会担心你,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事事小心。”
这话虽像是玩笑,却又无比的真诚。
安生仰起脸,带着疏离道:“谢谢。”
喻惊云复又邪肆地勾唇,伸出舌头添了舔下唇,身子向前,对着安生魅惑一笑:“你我唇上那一点极是显眼,不知道冷南弦会不会伤心得整夜不能安枕?”
安生慌乱地左右扫望一眼,这才见到,冷南弦一袭白衣,站在沈太师与定国侯之间,皎然若玉树临风,皓月临空。
他微蹙着好看的剑眉,定定地望着安生,薄唇紧抿,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他还没有离京!
安生的嘴唇猛然哆嗦了两下,心也跟着抽紧。
而马上的喻惊云得意地望了冷南弦一眼,竟然迅疾地俯身下去,伸出猿臂一捞,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唇印在了安生光洁的前额上,蜻蜓点水。
安生骤然一惊,还未来得及挣扎,喻惊云已然松开了手,魅惑一笑:“这是你欠我的人情,先行讨要回来了。我不好过,他冷南弦也甭想得意,定要让他也尝尝这恨不能抓墙的滋味。”
而后眉眼飞扬,耀武扬威一般瞥了冷南弦一眼,一抖马缰,意气风发地挥手。
送嫁的侍卫跟随在西凉的仪仗之后,缓缓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