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果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这么多天没见,冷南弦觉得,她变了。
她身上笼罩的,不再是药庐里那种无忧无虑的烂漫气息,一双灵动而又清纯的眸子也变了颜色,有些幽深,虽然看起来睿智许多,但也无端令他心中一疼。
他可以断定,安生生活在侯府,定然是不开心的,也或者是遇到了许多不开心的事情。
因为,只有磨砺才会令人成熟。
就像是以前在夏府与在药庐里的安生就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在药庐,安生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提防,简单快活。
此时的夏安生分明就是不快活的。
所以,冷南弦简单的“对不起”三个字,令安生心里的委屈瞬间就爆发出来。
她撇撇嘴,泪珠子就潸然而下。
冷南弦抿抿唇:“我不应该听信你父亲的话,误会你。”
安生往前一步,又怯生生地顿住了脚步:“师父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了?我以为师父真的不要我了。”
冷南弦摇摇头:“怎么可能?师父只有你一个徒儿,毕生的心血。师父只是中了别人调虎离山的计谋,迫不得已离开了几日。”
安生就突然奔上前,不管不顾地扑进了冷南弦的怀里,泣不成声。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别人做徒儿,为什么还要对别人好,送别人东西,还不理我?还让她对着安生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你可知道,安生有多委屈?”
安生一股脑地谴责出声。
冷南弦伸臂,轻轻地环住她的腰,喉结滚动,强忍住酸涩:“傻丫头,傻安生,那位姑娘乃是玉器店里老板的女儿,师父不过是慕名前往帮你打造玉簪的。师父从来没有收过徒儿。”
“我不信,我是亲眼所见的,她一个人留在药庐里,将我拒之门外。”
冷南弦缓缓摩挲着安生的头发,微微一笑:“那是有人故意骗你的。”
怀里的安生一怔:“骗我?谁?”
冷南弦恋恋不舍地道:“他就在你身后。”
安生扭过脸来,见喻惊云正站在自己身后,紧抿薄唇,满脸黯然,眸中晦涩,满是受伤的痛楚。
安生聪慧,在见到喻惊云的那一刻,便已经明白了冷南弦话中的含义。
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位姑娘,是在上元节玉器店门口,那位姑娘兴冲冲地将那枚玉簪亲自送出来,递给冷南弦。
第二次见,是在去药庐的路上,那位姑娘告诉自己,冷南弦已经收她做了徒弟,打消了自己前往药庐的决心。
第三次见,喻惊云借口没有用膳,自己亲手做了海鲜面给他,他正好借机拖延时间,安排好了一切。
当自己与喻惊云赶到药庐的时候,那位姑娘将自己堵在了药庐门口,告诉自己,冷南弦不在,并且说了更为伤人的话,令自己一度心如死灰。
安生眨眨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喻惊云光明磊落,并不是善用这些伎俩之人。
喻惊云坦然承认:“不错,那个姑娘是我安排的。”
安生想问“为什么”,却又重新咽了回去。
此事已经是明摆着,自己与冷南弦生了误会,许多时日没能再见。
也或许,他所做的并不仅仅如此。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因为你在我的心里,磊落光明,不是这种不择手段之人。”
喻惊云微微勾起唇角,苦涩一笑:“你是在谴责我吗?我只是在做自认为对你好的事情。”
安生低垂下头:“可是一直以来,我与师父之间的误会,令我很难过。你果真是为了我好吗?”
喻惊云大大方方地道:“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只是想要留住你在身边。”
安生轻叹一口气:“对不起,我要走,我想回药庐。”
喻惊云望着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若是我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