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无奈地耸耸肩:“府门口被人围拢了,好不容易才装扮成丫头浑水摸鱼出来,我容易吗?”
“怎么了?”千舟惊诧地问。
安生难为情地挠挠头:“不用提了,都是一群好事的媒婆子。”
冷南弦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面上不咸不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冯嫂起身给安生盛馄饨,不屑道:“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家哪里能配得上我们安生?下次冯嫂去接你,将那些浑婆子全都打发了。”
冷南弦仍旧低头不语。
千舟听冯嫂一说,心里顿时了然,窃笑道:“好不容易有人敢娶她,你还要坏人家好事,不怕安生姑娘赖上你?”
安生狠狠地剜了千舟一眼:“我才不嫁呢,我就要一辈子赖在这里,气死你!”
千舟拿话激她:“口是心非。”
安生抱着馄饨碗暖手,冲着千舟皱皱鼻子:“我若是能像师父一般厉害,没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是不要嫁人。像现在这般,多么潇洒,做什么要去受夫家管束?”
她昨日在喻惊云面前突发狂言,也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自从她自己掌控了府上商铺,有了生活依仗,她就逐渐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她以前盼着嫁人,逃离夏家薛氏母女。如今觉得,嫁人未必就是自己的唯一出路。若是自己能够独立起来,没有谁敢招惹。自己何苦嫁人,看别人眉眼高低,过那种不如意的呕气日子?
安然一席诉苦的话,更是吓到了她,令她对成亲产生了恐惧。
孟经纶那般正派的一个人,进了醉生楼,面对一堆脂粉的诱惑,都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夏紫芜不过是略施手段,孟经纶竟然就几乎把持不住自己,酿成大错。
那么,这世间的男子,又能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弱水三千,只取瓢饮,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父亲地位逐渐显赫,将来,自己所嫁,也定然同是豪门大宅,男人三妻四妾,在世人眼中同是理所应当。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后半生,将会一直在这种蝇营狗苟的肮脏争斗里过活。
自己又是何苦?
冯嫂颇不以为然地笑笑:“净胡说呢,哪有女儿家大了不嫁人的?那是姑子。”
安生一本正经,几乎是信誓旦旦地道:“我没有胡说,也不是玩笑,我这一辈子就是不要嫁人。”
冷南弦正在缓缓搅动着汤碗的手一僵,指尖轻颤了两下,抬起晦涩不明的眸子看了安生一眼。
冯嫂与千舟都不说话,齐齐望向冷南弦。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冷南弦抿紧了薄唇,却只是望向安生,柔声提醒道:“快点吃,一会儿馄饨就凉了。一来了两人就斗嘴。”
“嗯!”
安生并未觉察气氛的古怪,几乎将脸埋进馄饨碗里,一通狼吞虎咽,吃得鼻尖上都是汗津津的。
冯嫂与千舟仍旧默然不语。
“师父,我昨日遇到了神仙了!”
安生突然抬起头来,冷不丁地说道。
“是吗?”冷南弦不过是微微挑眉,心不在焉。
千舟也打破了沉默:“你昨天不是跟喻世子出去玩去了吗?从哪里见的神仙?”
安生眼珠子一转,从碗里抬起脸来:“你怎么知道?”
千舟看一眼冷南弦:“昨天公子让冷伯去你府上接你,听你府上人说的。”
安生“喔”了一声:“我以前答应过喻世子,若是他能寻回粮食,救下我父亲,我答应给他做一顿席面。昨日便去了他城郊一处别院。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位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