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药香,全身剧痛如同被锯齿拉扯撕裂,耳边嘤嘤地哭泣声,还有手背上一起一伏的热意。
叶敬没有立刻睁眼,而是静静地听了会儿,心下松了不少。
至少,这次他赌赢了!
“不要哭了!”
沙哑又虚弱的声音,如同蚊呐。沈翊浑身一震,立马抬头,见到叶敬睁着眼,一脸平静地瞅着她,而她顾不得满脸的泪痕,叫了声:“敬郎。”声音颇为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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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叶敬身上的余毒清得差不多了,只因为中毒的时间过长,伤了身体的根本,所以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养。
宁清王妃被小郡主指认对叶敬下毒,又有大郡主和甄梓珺不利的言辞,对此事虽不能算“供认不讳”,宁清王还是下了命令,把王妃拘禁佛堂,没有他的命令不能踏出佛堂半步;萧筱和薛梓珺,没有王爷的邀约,不得再入宁清王府。
虽然不是实际上的惩罚,可相比于她们以前的待遇,很严重了。
沈翊在给叶敬喂汤,不小心溢了些出来,她拿了巾帕给他摁净。
叶敬抓了她的手,笑道:“我可以自己来。”
沈翊也不挣,任由他静静地握着,“嗯,我知道。”
“知道了还做这些,虽然还没好全,可自理还是可以的。”
沈翊笑了笑,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继续把剩下的汤水都喂完,才给叶敬掖了掖被角,柔声道:“我愿意。”
屋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屋内温暖到可以穿单衣,沈翊这般细腻的照顾,让叶敬有些恍惚的不真实,他拉过沈翊的手,轻声问:“阿翊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很不习惯呢!”
沈翊嘁笑了声,一脸的认罪:“嗯,我知道以前对你不好,以后我会尽量克制,尽量柔和。”
叶敬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沈翊会这么直白,看来这次的事把她给吓坏了,叶敬坐起后,把她拉到跟前,拥着她:“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担心了!”
沈翊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处,嘴角微微翘着,眼中却含着泪花,她鼻子囔着没有开口,有些东西,是要经历过即将失去的恐慌,才能领悟到它的可贵。
“我以后不会让你再这么担心了!”叶敬缓声承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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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敬的身子在逐渐康复,冬天的寒意也在一点点地消散,枝头冒出的嫩芽儿,告诉人们,春天要来了。
刚刚还在屋里跟叶敬打趣,结果沈翊一时触动,哭了。
叶敬笑话她哭哭啼啼,沈翊哭着说以前她从来不这样,就是连哭,也是暴风骤雨。
叶敬也说以前听不得女子的啜泣,觉得很是烦人,如今听沈翊的哭声,却如同天籁。
两人之间情义涌动,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的关系修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阿满不像忍冬跟在沈翊身边多年,但也心直口快:“走是走不成的,白白辜负了惊蛰的一片苦心。”
旁边的飘雪对她投来莫名一瞥。
阿满来之前已经做过功课,对飘雪的“白眼”一脸坦然,只耸了耸肩,走开了。
飘雪站在走廊处看雪景,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过来,她先是一诧,而后又蹙眉,继而松开抱怀的双手,往屋里走。
来的人是李媛!
飘雪报了沈翊,沈翊同意在偏厅见她。
外面春雪巍巍,李媛的鼻尖通红,一见到沈翊,便直直地跪了下来。
沈翊轻笑道:“李侍卫这是要干什么?一大早的,也不怕吓着人。”
李媛垂首抱拳:“夫人,请你放过王妃。”
沈翊侧眸瞅了下身后隐动的飘雪,回道:“李侍卫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干什么呢?”
沈翊的冷漠疏离,完全在李媛的意料之中,她诚意道:“其实王妃,她很可怜。”
沈翊一愣,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高高在上、阴狠歹毒的宁清王妃“可怜”?
“前世子走了之后,王妃一直都很苦,以前她还有世子可以作为盼头,可后来世子走了,她便万灰俱灭。其实她,就是个失去儿子的可怜人!”李媛的话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怜意。
沈翊不语,李媛又接着说:“我跟前世子,有过一段情缘,他走之前,曾托付我照顾他的母妃。”
答案昭然若揭,原来是有这么一段关系,若非当事人亲口承认,捕风捉影而来的,都不如此刻来得清晰。
再看李媛还年轻的脸庞,眼角之下的颧骨处,点点黑斑,那是常年抑郁苦情而得,想必她与那前世子的情意,让她这么多年都放不下。
沈翊在心中叹气:“我并不打算对王妃如何?若非她执意要对敬郎下毒,必也能安享晚年。”
拘谨王妃的不是她沈翊,叶敬因为她差点而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李媛欲言又止,终是实话实求:“可敬王子好像并没有打算放过王妃,而这次下毒,不是王妃......请夫人劝劝王子,放了王妃吧!”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头。
李媛何等高傲,沈翊不禁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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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时候,叶敬喝了药,沈翊给他拿了颗蜜饯,叶敬笑道:“以前都不爱吃这玩意,现在被你惯着,以后怕连苦都吃不了了。”
叶敬的药又黑又苦,沈翊闻着都难以下咽,何况叶敬还一日两顿天天如此,沈翊笑道:“忆苦思甜,苦难的时候总会过去。”
叶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