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后(殿dian)。狂沙文学网 kuangsha
魏忠贤正在给万历帝铺着龙榻。敬事房管事太监用一个红木漆盘,托着后宫嫔妃的名号牌子,跪倒在万历帝面前。
万历帝看了看那些牌子,吩咐道“今夜朕就不召嫔妃侍寝了。”
万历帝跟隆庆帝不同,并不(热re)衷于宠幸嫔妃。相比于女人,他对银子的兴趣更大。
敬事房管事太监道“奴婢遵旨。”说完他便离开了后(殿dian)。
万历帝躺到龙榻上,头枕着两手,随口问魏忠贤“怎么一天没见张鲸的影子?”
魏忠贤故意说走嘴“皇上,今(日ri)张公公过寿。大批的官员都去了他的外宅贺寿。他应付客人还来不及,自然没工夫进宫办差。哎呦,您瞧奴婢这张((贱jian)jian)嘴,浑说什么呢!张公公也是没办法,官场上最讲究人(情qg)世故。官员们来贺寿,张公公总不能给他们吃闭门羹。”
万历帝闭着眼睛,冷笑一声“呵,如果朕没记错,张鲸是二月生人。万历八年(春chun)二月,张鲸过生(日ri),冯保还替张鲸跟朕求过赏呢。这深秋时节的,他过的哪门子寿?无非是手里有了七十几个缺儿,借着过寿的由头,卖官鬻爵!”
魏忠贤跪倒在地,“啪啪啪”连扇自己三个耳瓜“奴婢嘴((贱jian)jian)。说了浑话,让皇上误会了张公公,奴婢该打。”
万历帝猛然起(身shen),坐在龙榻边,凝视着魏忠贤“朕看,你是有意对朕说这番话的。魏忠贤,抬起头来。”
魏忠贤抬起了头。
万历帝凝视着魏忠贤的眼睛“如果朕没猜错,那(日ri)在朝堂上,你替都察院的赵珉作证,是受人指使的吧。”
魏忠贤愣住了。不过他倒是很会随机应变“在皇上面前,奴婢不敢说假话。王公公、陈公公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奴婢不想替他们瞒着皇上。”
万历帝道“呵,你这张巧嘴倒是滴水不漏。行了,别装了!指使你参劾王安、陈炬的,是贺六,对么?你现在是(身shen)在张营,心在贺。对么?张鲸真是个傻瓜啊。还以为你反水王安、陈炬呢。其实你反水王、陈是假。等待时机,反水张鲸才是真。对么?”
魏忠贤彻底傻眼了!之后是彻骨的恐惧!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整(日ri)沉迷于算银两账的皇帝,竟然事事洞若观火。
魏忠贤知道,现在他说对与不对,都会遭遇不测。他使出了历代官员屡试不爽的一个招数只磕头,不说话。
“砰砰砰!”魏忠贤跪在龙榻下,一言不发,磕头如捣蒜。
万历帝笑道“天下事,尽在朕腹中尔。魏忠贤,今天朕送你一句话。你若记住,今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若当成耳边风,迟早会(身shen)首异处。这句话就是你(身shen)为一个没了根的奴婢,只有一个主子。这个主子不姓张,也不姓贺!”
魏忠贤知道,现在他该开口表态了“是,奴婢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上。”
万历帝道“你要是能琢磨透这一点,便不是蠢人。你让朕想起了一个人。朕的冯大伴儿。冯保从朕一落生,便是朕的大伴儿。可以说,朕是冯保看着长大的。朕和他,有近二十年的主奴之(情qg)啊。可朕十四年前为何狠下心要惩治冯保?因为冯保搞错了一件事。他将朕的母后当成了主子,将朕当成了孩子。你可不要做第二个冯大伴儿啊。”
魏忠贤道“是!奴婢谨尊皇上教诲,绝不做第二个冯大伴儿。”
万历帝又躺到了龙榻上“哼,贺六那老家伙,真是精明啊。他自己不与言官们为敌,却将自己的仇人张鲸推向前台,收拾了言官们。不愧是纵横三朝的老狐狸……”
万历帝说到“老狐狸”三个字时,眼皮重重的合下,昏睡了过去。
魏忠贤蹑手蹑脚,战战兢兢的出了后(殿dian)。
踏出(殿dian)门的那一刻,一阵彻骨的秋风,吹的魏忠贤打了个冷颤。他轻声自言道“我不能做第二个冯保。”
之后数十年,魏忠贤没有成为第二个冯保,却成为了华夏上下五千年唯一的一个“九千岁”。
第二天傍晚,贺府。
朱香这个锦衣卫编外探子,裹着一张硕大的裘皮坎肩,笨拙的挪动着步子,走向大厅。
后世科学家有个“能量守恒定律”。朱香小时候嗜(肉rou)如命。到头来,吃进去的(肉rou),都守恒成了长在(身shen)上的(肉rou)。一(身shen)胖(肉rou)再顶上那张硕大的裘皮坎肩,朱香有种胖的走不动道的错觉。
朱香进了大厅。贺六问“跟吏部黄侍郎的二夫人打完马吊了?”
朱香喝了口茶,一抹嘴“嗯,输了二百两。”
贺六给女儿填上了一杯茶“二百两要是能买到有用的消息,也算值了。”
朱香道“爹,黄侍郎昨儿跟他二夫人说,张鲸一口气举荐了七十多名官员,顶那些被查办的言官官缺。”
贺六道“哦?张鲸为国举贤的手脚倒是麻利。”
朱香摇头“为国举贤?为国举钱还差不多!黄夫人说,京城里都传遍了,那七十多个官缺儿,让张鲸赚了一大笔钱!吏部那群老爷,都眼红张鲸呢。”
贺六笑了笑“卖官鬻爵?这是个很好的开头。”
朱香问“爹,什么开头?”
贺六答道“张鲸作死的开头!”
朱香问“爹,我现在是不是该联络如柏的部下故旧们了?”
贺六问“这两(日ri),你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