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5小说>都市现代>空巢青年>第四百六十三章 留守困局(4)

在入狱后的悔罪教育和心理矫正下,多数犯人看起来都能顺利谈及自己的过去,以致对自己的成长经历和个性缺陷的联系有某种认知,有人甚至可以口沫四溅地畅谈人生哲学。 但是,这种在强制矫正和评分减刑体系下的反思,有时近乎是一种乐观的面具,他们内心的某些阴影并非真的可以如此轻松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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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秋,伙同他人入室抢劫,用衣服蒙面,手持菜刀逼迫已床入睡的受害者交出保险柜钥匙。对于参与入室抢劫的经历,光秋始终不愿接受自己是主犯,强调自己是“帮忙”,虽然是他拿刀胁迫已经睡下的受害者。而另一宗拐卖妇女出国mài_yín的犯人汪木林,仍然觉得自己只是在表哥怂恿下“跟着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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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秋的童年世界缺少声音:父亲是哑巴,母亲离家出走,三兄弟大哥是哑巴,二哥对于淘气的光秋,更多用拳头来说话。母亲离家的时候光秋刚刚懂事,虽然家里找不到一张母亲的照片,但他脑子里一直刻着母亲最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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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穷,米饭不够只能吃红薯,邻里乡亲不大看得他们。春天插秧时,耕田的牛都借不到,只好自己用锄头挖地。到光秋读书的年纪,家里连一个学期二十块钱都拿不出来,他只念了一学期的书回家打猪草、做饭。

生长在全是男人的环境,光秋习惯了使用拳头,却一直渴望有个姐妹。直到十五六岁时,大哥找了个身体残疾的嫂子,家里才有了女人的气息,但这点弥补来得太迟,光秋已到了出门打工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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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秋虽然从小缺乏亲人的关爱,但他的婚恋经历之丰富,却堪称一本“教科书”。

小时候渴望姐妹的光秋,成年后陷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的情感泥沼。在湖建鞋厂打工时,光秋和一位漂亮的荆襄同乡姑娘恋爱,在几位追求者胜出,四年后两人有了小孩,回老家办了结婚。

他与妻子感情融洽,但同时却不断地和另外的女人产生纠葛,甚至追求妻子姐夫的干妹子。风言风语让妻子伤了心,两人最终协议离婚。

妻子去羊城打工,重新交了男友,光秋则去了原,承包工程赚到几十万块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那些年与他同居过的女子不止十个,最短的几个月,最长的三四年,“很多是玩玩”,但让他至今“念念不忘”的仍然有四五个。

光秋曾和一个离过婚的女子同居,还想介绍她到建筑队工作,被老板娘以影响不好为由拒绝。光秋因此辞职,过后,这离过婚的女子介绍光秋和她叔叔合伙包工。

光秋不识字,合同签署的都是女人叔叔的名字,结果光秋投入了手所有的积蓄,却没有权力参与结账。

光秋这才明白自己被坑了,即便如此,这位女子去九江打工后,光秋仍然赶去看她,看到她另外有人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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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用情不专,光秋最在意的依然是他的结发妻子。妻子去羊城后,光秋给她父母打电话,想争取妻子回来。光秋有一张妻子的照片,在狱仍会时常翻看,“想起她,心里难受,错在我”。如今,和儿子的联系是光秋难得的安慰,也是和妻子之间唯一留存的线索。“他性格活泼,打电话的时候,有时会说想我了,但他跟妈妈关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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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孩子刚出生时,光秋曾经屡次和妻子商量让孩子呆在身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母亲不在身边。孩子在一起,感情会好些。”可惜妻子要出门打工,孩子最终被送回乡下外公外婆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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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秋的孤独相,汪木林的童年看起来要惬意一些。他家住在南华省河源市,父母和几个亲戚都在玉海打工,父亲当协警,母亲承包饭堂,在城里修了房子,经济条件不错。

汪木林小时候在河源和爷爷奶奶生活,之后去玉海民办学校,寒暑假仍时常回到老家。在乡下,他呆不住,问爷爷奶奶要了钱,自己坐火车到处逛,没钱了被警察遣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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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木林的父母重男轻女,作息时间又和他相反,平日里不怎么管束他,只是不断地给钱。在学校里,汪木林和一帮本地同学一起欺负潇湘、天府的外籍同学,这些少年本与他同命连枝:父母都在玉海打工,童年都是留守儿童。汪木林是“看不得他们跳,听见他们说话大声,过去打”。

打伤了人,妈妈赔点钱了事,告诉他自己没吃亏好。声名狼藉的汪木林了当地学校的黑名单,四个月换了三所学校,每到新学校,带一帮人去挑战先前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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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初一,他终于辍学了,这是早晚的事,他从小学六年级由开迪吧的表哥带着吸食冰?毒和麻?古,几天要“麻”一次。一直到他入狱前,父母对此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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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长大的留守儿童来说,回归高墙外的社会,摆脱早年滑落的人生轨迹并不容易。学习电梯等特殊行业操作技能,是监狱为他们提供的职业准备,但在心理,走出成长年代的“留守阴影”是他们沉重的课题。一旦走出高墙,“刑满释放犯人”的面具仍旧戴在他们脸,和内心艰难完成的自我清理和认同产生矛盾,受到更大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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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很难联络释放的犯人,“有联系的都是好的,坏的没有下”。再次获知情形,往往是犯人几年之后重新犯案,而且一般是回流到这座沿海城市犯罪,被重新关进这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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