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没有提起赵泽已经租好了房子的事,赵泽本人又不在,旁人更是没有多嘴。因此,当家人报到二房小宅里的时候,牛氏祖孙已经坐上汪家后来派来的马车,往汪家位于史家胡同的宅子里去了。
赵琇听得目瞪口呆:“汪东升居然把人接到了家里?牛氏一家好十几口人呢!”
张氏叹了口气:“汪家宅子是从前你祖父帮着置办的,前后也有四进,房屋不少,挤一挤,应该还是能住下的。”
赵玮则皱眉道:“论对汪家的恩情,自然是祖父与祖母为重。汪将军回京,居然不先来给祖母请安,却跑去见牛氏祖孙。这是否暗示了在他的心里,与赵玦的交情远胜于对祖母的敬重呢?”
张氏淡淡地道:“他已经表了态,又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我是那起子挟恩图报的人?他既无心,就由得他去吧。当年助他,不过是你们祖父怜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才让我多照应些,原也没指望他们母子会有报答的一日。如今汪东升功成名就的,我们家却是刚刚才得回了爵位,还未恢复元气呢,非要人家报恩,未免落了下乘。这种事,总是你情我愿才好。”
赵玮与赵琇都看得出来,祖母心情很不好,但此时又还能说什么呢?祖父已经去世多年了,汪东升跟小二房也有十来年不曾来往,人家更看重昔日伴读的情份,愿意亲近牛氏祖孙,也是人家的自由。他们不跟汪家人来往也就是了。
赵琇努力宽慰张氏:“祖母别生气了,我倒觉得汪家将来日子恐怕不好过呢。汪将军和汪太太大概还不知道牛氏的性情为人。我觉得牛氏祖孙这一搬进汪家,只怕就很难再搬出来了。”
赵玮也配合地笑道:“泽哥儿明明已经租好了房子,牛氏却早早把人打发走了,在汪将军面前提也不提。明明泽哥儿才是嫡长孙。牛氏这么做,分明是早就打着要搬进汪家的主意呢。汪家只怕不能安生了。”
张氏苦笑着摇头:“汪东升也是糊涂了,这么做跟引狼入室有何不同?他老娘本就是个软弱省事的性子,否则当年也不会立不起来,叫人担心他们孤儿寡母的难以度日。他媳妇又是他舅家表妹,婆媳两个都是小户出身,在边城那等民风纯朴之地住惯了,没见识过牛氏这样大宅门里的泼妇。让她进了家门,恐怕不是能不能过安生日子的问题,随时都有可能被反客为主呢。”
汪家日子会不会难过,赵家人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晌午过后不久,汪家管家却再次上门了。这次他是来送帖子的,汪东升夫妻明日要携母来拜,因此特地先跟赵家打声招呼。
赵玮接见了那管家,拿着帖子淡淡地说:“真是不巧,明儿我们一家约了柱国将军府,要到城外庄子上过重阳节,因此一大早就要出门。将军就不必客气了,好意心领。”
那管家忙道:“不知小侯爷与老夫人、大姑娘几时回来?我们将军十多年来一直将老夫人的恩德铭记在心,早就盼着要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赵玮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哦?是么?你们将军如此感恩,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我一家的仇人接进府里么?还真是让人吃惊。”说完就沉下脸,让那管家把带来的礼物再次带回去。
汪家管家一听就知道不妙,也不知赵家二房是如何知道这事的,连忙回家禀报去了。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汪东升就亲自骑马来到了赵家小宅门口求见。张氏让门房跟他说,天色晚了,日后再来吧,他也不肯离开,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恩人。
张氏气得笑了:“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事情还是他自己做下的,如今又要做什么?传令下去,让他进来,我倒要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