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雾霭缤纷,彩霞缭绕。
杜若和陆吴猫腰躲在云层里,不远处,来来往往的龙车凤鸾载着金银珠宝,风一吹,落下漫天金粉,熠熠生辉。
“阿~阿嚏!”杜若挥开飘到脸上的金粉银粉,掐住鼻子,“这运得是彩礼绵延得有数十里呀,备得够厚!这钱给的多,人却差了点,我听说,那个和亲的二殿下,好像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
陆吴压着声音道:“按辈分算,二殿下是褚绛的小叔叔,其母地位低贱,封妃第二年因精神失常被贬入冷宫。二殿下自打出生起便无人理无人睬,直到成年建府才从冷宫里搬了出来,性子冷,寡言少语,常年足不出户,不理世事,只知舞文弄墨、种花修草,从表面看,倒是个泡在药罐里的文弱废人。”
“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啊。”杜若眯眯眼,露出一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甭管是狼是羊,只要能是纯禧的良人就行,否则”
“否则你也不能杀人灭口。”陆吴把她比在脖子上的手刀摁回来,无奈的摇摇头,“人各有命,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杜若想想纯禧常挂在嘴边的“陆哥哥”,掀了掀眼皮,半开玩笑半是认真:“你这话可真伤人。”
陆吴还未接话,一直静默前行的车队突然人仰马翻闹腾了起来。
“让开让开,我看是谁敢拦本星君的路……”
“这不着调的声音!”杜若探出脑袋去看。原本整整齐齐的车龙被从南天门逆流而行的一人一马全部扰乱,歪歪扭扭,东斜西斜。罪魁祸首衣不端、行不正,一身金袍褶皱,半边玉带耷拉到地上,扬着鞭,歪歪斜斜就要从马上翻下去,被鬼使慌忙扶住。
“果然是九耀星君这不着调的。”杜若不忍直视的遮住一只眼,“他这是喝醉了发酒疯呢?”
九耀星君半眯着眼,整个人软成一滩泥,鬼使高举着手托着他,不知该放还是不该放,力气使不顺,憋得脸通红:“星,星君,您可否先坐”
九耀星君寻着声音的来处,瞧见鬼使的红衣,垂着的手突然发力,揪起鬼使的领子,口齿不清嚷道:“你,滚开,滚回去,还有你们,都滚回阴山去!”说着说着又气不过,一鞭子挥出去,砸了一车子宝贝。
两族邦交兹事体大,丁点的小事都能翻起浪来,眼瞧着他还要挥鞭子,杜若“嗖”一下从云堆里蹿出来,一脚把人从马上踢下来,呵斥道:“砸东西挺爽是不是,赔得起吗你就砸!”
“崇,崇恩殿下。”待看清来者真容,鬼使眼睛蓦然睁大,领着人倒头便拜。
九耀星君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自己抱着自己,揉揉鼻子眨眨眼,珍珠大的泪就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
哭了,杜若先有些懵,看着看着又腾起怒气,他九耀星君再草包也是她圣帝门下的草包,谁这么不给她面子,敢欺负到她属下头上!
陆吴从远处慢悠悠晃过来,下手却干净利落,一掌便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九耀星君拍晕扔回马上,回身三言两语向众鬼使致了歉,扯起缰绳,同杜若合力,连人带马一起拎走。
狂风破窗来,三人一马在澄明楼里突然现形,惊得众考官一身冷汗,还以为司刑殿李大人又风风火火来抓人了。
于此同时,三声钟响,甄试结束,众考生停笔,收卷。
杜若负手踏上主座高台,扫一圈怔在原地的诸位大人,扬首:“诸位,午时已到,是不是该开饭了?别的慢慢做,且先给星君来一碗醒酒汤。”
正在写奏折的刘大人手一抖,险些在“陛下”的“下”字左边滴上一点,还是郭大人反应快,右手一招将一切安排妥当。
说话间,九耀星君悠悠转醒,泪眼婆娑的扫了一圈,待对上陆吴低垂的眉眼,鼻子一抽,张开手就抱住了陆吴的大腿。
陆吴被他拉得一踉跄。杜若在上座挑眉看着,此情此景,总觉得九曜星君马上就要声泪俱下的哭一句:“陛下,你要替臣妾做主啊!”
“星君,星君。”陆吴挣脱两下无果,只得弯腰用手掰,“地上凉,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再说,来,先喝碗醒酒汤。”
灌下一碗醒酒汤,九耀星君似乎清醒了些,端坐在椅子上,双目放空,无精打采的像是被抽了魂。
众官散开,只留三人对坐吃饭。杜若瞄他一眼,喝一勺刚上的黄芪鳝鱼汤,悠悠开口:“星君这是有什么愁什么怨啊,非要喝得不省人事,跑南天门大发酒兴?要不是我们碰巧回来,你可要背着罪名去天牢住一段日子了。”
九耀星君眼圈红了又红,起身直挺挺跪到地上:“下官谢圣帝救命之恩。下官无仇无怨,只是前日在翠玉亭与人博弈盘盘皆输,心中郁闷,不由贪杯多喝了几坛,酿下过错,自知罪责,甘愿领罚。”
杜若哦了一声,也不看他,只盯着碗里的汤:“那我罚你闭门思过,三月不得出府,你可做得到?”
九耀星君瞪大眼,半晌,又垂下,恭敬一揖:“下官遵命。”
杜若抬起眼皮,挥挥手让他起来:“我刚给木德星官传了信,让他把你接回去,这三个月,就由他看着你吧。我这边公务繁重,八成也抽不出功夫来盯着你。”
收完卷,送走考生,贡院大门一关,众仙官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忙活了。封卷,誊写,校对,审阅,司礼殿上上下下忙得团团转,杜若和陆吴端坐在顶阁还算清闲,一手夹四个章,咚咚咚来回往纸上盖。
刘大人和李大人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