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秋时节,寒蝉凄切。
下关靠着江,早晚时的凉意就更甚了些。
顾欢在床上翻了个身,踢了踢脚,又掖了掖被子,睡意还是在逐渐吵杂的喧闹声里慢慢消褪。
永安里住的多是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地人,街坊四里都是骑楼式的建筑,开遍了各式各样的店铺。
杂货店挨着小饭馆,首饰店临着祭祀用品店,大大小小的饭馆以及不计其数卖肉卖菜卖香料卖的小摊鳞次栉比。
每日清晨,便会有人打开店门清扫街道,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吵杂声也越来越大。
唐燕推开锦春堂的大门,一袭豆青色的丝绒旗袍,合体妥帖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膝下露出一小节纤细的小腿白玉一般,脚上是同色的方跟鞋。偏分的卷发,用发油顺着头型精致的低盘在一侧,沉静优雅。
她嘱咐伙计把门前扫上一扫,自个儿则回到店里点了束线香,拜了拜,心里祈求着:家人安康,生意兴隆。
“妈,今天怎么这般吵?” 朱漆旋转的二楼走下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剪发女子,正是顾欢。
齐耳的短发,娇俏的面容,声音软软的,却不显娇气。
今儿她穿了件水月色的窄袖旗袍,还罩了件大红色的小坎肩,正是当下最流行的式样。
唐燕将线香插到香坛里,又转身去柜台旁,拿了方才从华记买来的早点:“通好巷的江家来找隔壁姚家讨媳妇,闹腾一早上了,谁劝都不听。喏,里长来了才算消停点。”
顾欢皱了皱鼻子,想过去瞧瞧,脚还没迈出两步,就被唐燕拉住了胳膊。
“看什么看!走了,到后面吃饭。”唐燕拽着她去了后院吃饭。
母女俩喜甜,当家的几个爷们又不在,所以早餐任性般的只有甜不腻口酒酿园子、糖芋苗和南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