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瓦岗信使王儒信把翟让的决策告诉李风云之后,李风云非常高兴。正如他所料,荥阳郑氏要反击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为郑氏冲锋陷阵的竟然是翟让,而翟让亦一改往日的优柔寡断,拎着大刀义无反顾地杀向了关陇人。
瓦岗人公开举旗造反,使得河南局势再度改变,而这一改变,不但有利于义军联盟在通济渠战场上的厮杀,也对未来中原局势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李风云当即决定,与瓦岗人夹击韦云起,战场就选择在济水北岸。
李密参与了这一决策,他强烈建议李风云乘着韦云起立足未稳之际,果断发动进攻。兵贵神速,若给韦云起充足时间,建立起一支完整的军队,那攻击难度必将大大增加,义军为此付出的损失会更大,不但无法击败对手,无法如愿以偿地缴获大量武器,还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被对手打得一败涂地。
李密显然对义军的实力没有信心,虽然李风云曾经在最为艰苦的条件下击杀了永城鹰扬郎将费淮和四个团的鹰扬卫,但那些胜利不可复制,偶然性和运气太多。今日通济渠战场上,以韦云起的谋略和官军的实力,双方若正面对阵,义军并无胜算,所以李密坚持行诡道,攻敌不备。
王儒信看到李密坚持用偷袭之计,不得不善意提醒,“韦云起扎营之地,距离浚仪城不足百里,距离封丘城不过几十里,距离天堑关防也只有几十里,一旦遭到攻击,韦云起迅速撤到关防之下,我们便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若攻击,则等于攻打关防,关防卫戍军必然会展开凌厉反击。反之,若不攻,与其对抗,则等于被韦云起拖在了关防之下,十分被动,极有可能遭到封丘、浚仪两地官军的夹击,以致于陷入官军的包围。”
李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笑,语气却颇为不善,“如此说来,若我两路大军南北进击,摆下围攻之势,韦云起反而会与我们正面决战了?”
王儒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儒信初到联盟总部,除了李风云和徐十三外,其他人都不认识,但他从翟让、单雄信和徐世勣的介绍中,对联盟权力核心中的高级官员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只是从未听说有参军事刘智远其人,而从今天军议来看,这位皮肤黝黑目光炯炯气度不凡的刘智远,在联盟决策中的话语权甚至要大于联盟的司马袁安,对联盟统帅李风云的影响也不可估量。王儒信上了心,有意在会后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来历。
实际上不仅王儒信对刘智远心怀疑惑,联盟很多高级官员对突然出现在李风云身边的刘智远都很好奇。如今是特殊时期,联盟需要贤才,而贤才亦有心利用义军干一番大事,只是前景十分黯淡,贤才隐姓埋名以求退路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对于联盟官员来说,疑惑也罢,好奇也罢,谁也不会傻到去探寻真相。
“你们既然决定公开举旗,那就应该知道公开举旗的后果。”李密目光锐利,咄咄逼人,“你们若想生存,唯有誓死一搏,根本没有第二条求生之路。”
王儒信神色凝重,依旧闭紧嘴巴不说话,目光慢慢转向了站在地图前的李风云。
李风云已经听出了王儒信的意思。瓦岗人实力太弱,瓦岗距离白马又太近,若公开举旗,必会遭到东郡官军的攻击,偏偏此刻韦云起又北渡济水进入了东郡境内,若两支官军南北夹击瓦岗,瓦岗人必败无疑,所以翟让向李风云求助,希望李风云能在济水一线拖住韦云起,给瓦岗人争取到足够的“立足”时间。
但李风云和李密却把翟让派遣信使的举动,错误地理解为结盟合作,结果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与瓦岗人夹击韦云起的决策。
王儒信暗自叫苦。瓦岗人对义军联盟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以为义军联盟杀到通济渠的目的就是烧杀掳掠,李风云绝无可能与官军正面作战,考虑到义军联盟现在吸引了官军的全部注意力,于是瓦岗人毅然决定马上公开举旗造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上至东都和京畿卫戍军,下至河南各地方官府、地方势力,第一目标都是白发贼,都是把义军联盟击败,把他们逐出通济渠一线,所以此刻瓦岗人举旗造反,官方在仓促间根本腾不出手来围剿瓦岗,这便给了瓦岗人迅速立足和飞速壮大的时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瓦岗人有这样的想法非常正常,他们首先要顾全自己的利益,然后才会考虑兼顾别人的利益。在瓦岗人眼里,义军联盟根本就没有与官军正面决战的实力,只要京畿卫戍军一出关,义军联盟必然逃之夭夭,既然如此,双方当然可以合作了。瓦岗人蓬勃发展,必然会牵制一部分官军力量,这显然有利于义军联盟劫掠通济渠。你现在帮我牵制官军,让我迅速发展,实际上就等于帮你自己更好更安全的劫掠通济渠。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双方所站的高度不同,对中土局势的理解和解读也就不同。瓦岗人是站在河南局部利益的高度上看待眼前局势,而义军联盟则站在中土全局利益上筹划符合自身利益的策略,所以翟让仅仅希望李风云帮助他牵制韦云起,而李风云则做出了与翟让夹击韦云起的决策,双方都寻求合作,然而合作的基础却完全不同。
王儒信懊悔不迭,早知如此,自己与李风云单独见面的时候,就应该把话说清楚。只是这话能说清楚吗?说清楚了,那纯粹就是利用李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