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把这中正平和的翠色放到楚辞手上,说道“你既然送我松柏之长寿,那我希望你以后能牢记松柏之气节。”
一旁的吴长河听到白鸿儒的话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印章是一个文人身份的体现,也是一种印记。
白老的印章吴长河知道那是一块帝王绿的飘花翡翠,雕刻的是白雪落松之景,那枚印章是白鸿儒大师早年打造,用了大半辈子,用到现在也没有换过,可是此刻白鸿儒大师不仅说要换印章,竟然还把自己那白雪落松的印章送给了聆听,也就是眼前这女娃,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文学圈子都会震动吧。
白老把这收贺礼变成了印章互换,可见白鸿儒大师究竟该有多欣赏聆听这个女娃,虽说那月长石中的翠色难见,可是帝王绿的翡翠不知比这月长石珍贵几何,更何况还是帝王绿中的鹅毛飘花名种,鹅毛飘花之洁白,寒松帝王之青脆,两者相合结为印章,竟然送了出去。
吴长河又是羡慕又是惊讶,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是何心思了。
楚辞低眉看着手中那白雪落松的印章突然紧紧握拳,把这枚印章紧紧的握在手里,也算是接过了白鸿儒的赞许和期望,
楚辞觉得文学或许和音乐一样,最重要的都是传承。
这一刻楚辞仿佛明白了“师者”究竟是何意,是传道天下乎?还是独善己身乎?
都不是!师者”意”也,即为“意”者,何为传乎?
人生在世,若人生的经历积雪成川,那时间就如同孤鸿一般不知疲倦,时间如孤鸿于人生的雪地上行走,总会印下岁月的足尖。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对于这天赐的人生,这不奢求有来生的人生,楚辞就想像飞鸿踏雪泥一样,都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可是楚辞并不想做棋,而是想做下棋的智者,在乎的不是落子不悔,而是这棋子该点在何处。
突然宴会厅连接这间屋子的地方传来脚步声。
楚辞抬头一看,正是之前在文会上写字的老者,只是这老者的手中却拿着楚辞之前拼着被烫伤才救下来的瓷壶。
韩老看到走进来的人陡然不悦说道:“芳老太太,你把老夫都从后面赶出来了,怎么还追了出来?难不成听了那些酸声读诗就觉得老夫读的不错?”
可是这被称为芳老太太的老者并没有去接韩老的话,而是走到楚辞身边端起手中的茶壶向楚辞的茶杯中帮楚辞把茶杯续满,然后说道。
“小丫头,多谢你护住了这瓷壶,你尝尝,这是我新泡的松针茶!”
楚辞听到老者的话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了,这种湿润来的极快,并不受楚辞控制,楚辞很郑重的端起茶杯,然后很郑重的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松针混着松子的香气仿若包含了整个松树的精华,不过楚辞却并没有去在意这些,也没有去品位,因为此时茶叶的滋味已经不重要了,这茶杯中的茶水所包含的感谢之郑重,之神圣,让楚辞愧不敢当。
这老者生命中视之为命的茶壶用它泡一杯茶倒给楚辞,这就是这老者个人最崇敬的感谢。
虽然这茶壶或许在某些人看来不值一提,可是这不值一提的东西却是这老者任何身外华物都不能比拟的贵重。
这老者见楚辞喝下茶又突然说了一句:“现在是入了秋,所以喝的是松针茶,等入了冬我再请你喝这个瓷壶泡出来的雪酿茶。”
老者的语气平淡,但眼睛却定定的看着楚辞,再无其他,边看楚辞的时候手里还摩挲着这瓷壶。
这秋天过的极快,才入初秋没多久在恍然时便不知什么时候或许已经是深秋了,深秋过后那便是凛冬将至,若说春天到夏天是时间最短的季节轮转。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若说春夏之变不易察觉。那秋天到冬天便是你察觉了也抓不住的。
高云秋凉躲晴空,薄雪冬寒降青霜,天上一下雪也许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
看着芳奶奶怜爱的摩挲着瓷壶,这瓷壶就是老式的粗瓷茶壶,可是这表面的粗瓷却被摩挲的有些发亮,芳奶奶双手捧着瓷壶仔细的就好像是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楚辞感伤的同时也不禁感叹,这摩挲间藏着的就是那不分昼夜的思念。
秋风寒后寒江雪,可怜当年佳人春华换银蝶,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流年的爱离别。
【红尘中眉眼间错过谁。
花零落韶光不经蹉跎。
叶婆娑春水随秋风萧索。
人空瘦昔时一语也多。
哪敢听几度几回几世说。】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芳奶奶您也要保重身体啊!”楚辞看着眼前这老者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的思念不禁有些心疼,不过即使心疼,有些话到了喉头也只能咽下去,因为有一些话虽是好意,但说出来却不如不说。
这芳奶奶是专门来为楚辞护住着瓷壶而道谢的,道了谢没多待便走了,离去的背影暮气沉沉,腰杆有些佝偻,脚步也不稳健,但唯有拿着瓷壶的手却稳如泰山,因为这手里的东西对别人而言一文不值,但对于这老者而言却比重山五月加起来都重。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了午时,太阳高悬于天际中央,散发的热度却不及风带走的凉意,不过就算如此,这光照在人身上也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老书匠你这个寿星再不去寿宴厅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