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谁喜欢被人这么死盯着打量,楚辞也就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念头,而是把一只手从素锦斗篷里伸了出来,放在这黄梨木桌上。
黄梨木的颜色是一种油亮的黄,到衬的楚辞白皙的手指如素玉雕琢一般,手指叩击桌面,发出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手指和黄梨木桌间的碰撞使得楚辞的指甲显得格外精致。
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fēng_liú物不拈。
形容的大抵就是此刻,此时,此景。
而这食指从素锦探出间好似映透出一抹月光,月光朦胧,这朦胧之中倒是让这短发女孩回过了神。
“刚才对不起,一直打量你。”
这短发女孩是耿直性子,说话直来直去也不遮掩,这一道歉倒是让楚辞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便也说道:“不打紧,”
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还了这短发女孩一个如静兰含苞的笑容。
这段发女孩被这一笑弄得有些晃了神,不过随即便说:“方才听你提起这匾额上的诗,我平时也爱读书,总觉得人心如良苗,得养乃兹长;苗以泉水灌,心以理义养。”
楚辞听这女孩说起匾额上的诗,以为能听到这女孩说这是哪写的好,哪写的不好,或者读书需勤奋之类的,不料这看似如“花木兰”般的女孩竟然也是个雅人。
说人心似良苗,泉水灌苗则苗得以滋长,把读书比作泉水,到能看出这女孩确确实实是一个爱读书的人。
不过这女孩的比喻也算是豪气,就差没说“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一月不读书,耳目失清爽。”
如果这女孩真这么说,楚辞倒不由的也想称赞一声这女孩是女中宋濂,面对这等雅人,楚辞也不由的来了兴趣。
“读书如树木,不可求骤长。植诸空山中,日来而月往。露叶既畅茂,烟打渐苍莽。读书有则,依则则进,反之则退。”
楚辞见这女孩以粮苗比喻读书,楚辞就刻意把读书比成树木,也算是杠了这女孩一波。
这女孩说爱书嗜读,那楚辞就说读书有则,不可骤长,虽然看似说反话,不过其中的意思却是千差万别。
楚辞说这话也是有深意的,这女孩既然讲了好读书,那楚辞就没有在好读书上多做补充,而是另辟蹊径,说起了读好书。
这短发女孩听了楚辞的话先是一愣,旋即皱起眉头,深思一番后眼睛大亮,说道:“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很开心认识你。”
楚辞倒是没想到这短发女孩还是一副赤子心肠,三两句话就对自己以知己相称,不过楚辞倒是没有觉得这女孩是自己的知己。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知己哪是这么好寻得,便岔开话题说道:“歌者苦?但读者甜,既爱何苦?”
这女孩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极其豪迈,许是心情极好,抓起桌上“文轩八大样”中的翰林糕一口塞入嘴中。
这副豪迈到极点,不拘小节的做派楚辞倒是极其欣赏,可谁想到这时女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铃声一响,女孩下意识的要去拿手机,就被嘴里塞满的翰林糕噎住了。
楚辞见状赶紧从茶壶中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这茶壶和茶杯都是上等的紫砂壶,虽然样式简单,不过这紫砂的质感却极为的细腻。
茶壶中的茶叶还升起淡淡的雾气,这雾气上升,楚辞一闻,便闻到了淡淡的金丝皇菊的味道,看来这白家对这文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连这茶水都独具匠心。
秋来风大,干燥容易上火,金丝皇菊可以祛火除湿,倒算的是秋天的佳配。
楚辞把茶杯端给眼前的短发女孩。
这短发女孩接过楚辞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缓过来后对楚辞低头道了声谢,就趁着这电话响动的最后几秒把电话接了起来。
这女孩道谢时,楚辞能看到这女孩小麦色的脸颊上升起了两团坨红,看来是害羞了,楚辞还以为这女孩如此豪迈,不会轻易害羞呢。
半晌后,女孩挂断电话,便对着楚辞说道:“我有点事要去医院一趟。”
说完也没来得及再说别的,就向侧院外面走去。
看这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有车来接了,楚辞突然想到今天来时林远也说要去医院吧,这女孩也说要去医院,还真是巧合呢!
女孩走后,楚辞才恍然想到两人聊着这么一段功夫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还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这文会以文会友认识了一个和自己同龄的人也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这文会的现场其实到目前为止,虽然比楚辞刚来时人多了不少,不过在这偌大的侧院中却仍显稀疏,毕竟能被白家邀请来白鸿儒寿宴文会的人虽不至于说屈指可数,但这些人大多也都是文学圈里赫赫有名的存在。
大多人都聚集在小阁楼里,也不知在讨论什么,倒是楚辞这边闲坐的人寥寥无几。
坐在这边,由于是在室外,倒也觉得有些凉了,楚辞便站起身来迈着步子向小阁楼走去。
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收获呢!
楚辞走过这几十米的距离,侧院里摆着的金桂发出淡淡的幽香。
“红紫有偏尚,桂花总宜人。”这淡雅的金桂闻在鼻翼倒觉得身子暖了不少,这桂花叶子碧绿,但却两头尖尖,茂盛异常。
桂花金黄,如米粒般大小,不过却是几十朵簇拥在一起,在日光下好似能够承接日禄光华,倒还真是一种温婉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