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行,一个特殊的行业,词如其名,这是个专门做人类排泄物生意的行当。
明朝中叶以来,百姓们已经十分注重农田的积肥问题,甚至为了收集粪便,百姓们会在大路边埋上一口缸,供过往的行人大小便。
也有百姓会在官道旁搭建个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下头挖出个透亮的大坑,待粪便积累到一定程度,百姓们为了防止挥发和苍蝇等物争食,还会在上头铺一层稻草。
这样一层粪便一层稻草,时日久了经自然发酵化成可肥田的好料,这玩意儿对于靠农田过活的穷苦百姓们来说,实在是好东西。
然而,僧多粪少,靠这点东西压根不够农田积肥用,这便诞生了专门做粪生意的一类人。
这些人大多居于城中一角,专门帮大户人家处理排泄物,这些玩意儿兴许对农人来说是好东西,但对大户人家来说避之不及。
粪行的人每日天微亮,定点去城中各富贵之家收取积攒了一夜的排泄物,各路人马将城中收集到的排泄物拉到城中的设立的中转站。
待全城搜集完毕,再集中送到城外的处理站,掺入坚硬的壤土做成块,在太阳底下晒干,而后将这些粪块卖给各地的农民。
京城城东灯草胡同内便有一家粪行设的一个中转点,此处位于平民聚居区,中转点设在一处大宅院内,周边住的百姓也大多都是粪行的人,倒也不嫌弃那味道。
这日,粪行的二档头张老七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乃是六七个头发都白了大半的大叔,身后还跟着一群拎着棍子的大汉,来势汹汹。
张老七还以为是同行来找茬的,毕竟大粪这玩意儿几乎是无本儿的买卖,京城五大粪行经常因为抢大便而明争暗斗。
“你便是这粪行管事儿的吧,可有新鲜的?”牛大年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丢给张老七,捏着鼻子道。
这地儿的味道比之今早郡王府门口的味道重了不知多少倍,牛大年觉得眼睛都有点酸了。
“有!各位老爷要多少?”张老七一见这群人不是来找茬的心间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粪这玩意儿一般都是京城周边的农夫们买,虽然奇怪这群身着锦缎的富人为啥也来买,但本着有生意不做是二傻子的道理,张老七一口应承道。
掂量了一下手里头的银锭子,足足有五两重,张老七心里乐开了花。
“将人带过来!”牛大年没理会张老七,而是扭头对自己的大侄子牛广道。
牛广拱手领命,片刻从院子外头拉过来一辆马车,掀开车帘但见方昂等六七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几乎是层叠着躺在马车内。
牛广一挥手,早有数个手下将车内的方昂等人拉扯出来,扔在了院子里头,几口大缸边上。
“知道找你做什么吗?”牛大年重又从腰间摸出一块银锭,在手里抛了几下道。
张老七也算是京中的老油条,一见这群人竟从车上拎下来几个白衣书生,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群人想干嘛。
看地上人的装束应该是国子监的学生,他不知这些学生怎的招惹了这群人,正想着怎么在拒绝这群人要求的同时,还能留住到手的银子,没曾想牛大年又掏出了一块银子,还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这可让张老七左右为难,敢粪行生意的几乎全部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否则也没人愿意干这个,上头没关系,张老七哪儿敢惹国子监的人。
国子监祭酒(校长)怎么说也是从四品的官职,他们粪行这群人还是惹不起的。
但不干吧,不仅牛大年手里的银子拿不到手,估计连手里的这块也保不住,而且看这群人的架势,即便他不答应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新鲜货多的是,只是……”张老七看着地上被塞住了嘴不住挣扎的方昂等人,故作为难道。
“不用你等动手,俺们自己来,大侄子!”牛大年冲牛广喊了一声,牛广一挥手五六个家丁从身上撕开一块布掩住了口鼻,继而掀开了大缸的盖子,臭味儿瞬间直冲云霄。
张老七心里乐呵呵的,这银子好挣呀,还不用担心国子监的人来寻麻烦,毕竟他们粪行也是被胁迫,而且动手的也不是粪行的人。
方昂眼睛瞪着从天而降的大马勺,此刻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他双目远征想高声大喊认错,然而口里塞着醉仙酒楼的破抹布,只能发出嗡嗡声。
倘若让国子监的同窗和教谕们知道这丑事,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丢人啊丢人,早知道还不如去刘老头府上认个错。
最后悔的便是硬着头皮装硬汉的马永昌,这厮本就是想投机取巧当舔狗,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软蛋,本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奈何不仅没变成摩托,现在连单车也没了。
天呐!身为读书人,被人往身上泼屎尿,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地上躺着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惊恐与后悔。
奈何郡王府的家丁压根就不给他们机会,一人一口大马勺在大缸里搅和了两下,舀出不可名状的棕黄色排泄物便泼在了方昂等人身上。
白色的书生衣衫瞬间被染成了屎黄色,这可真特么是屎黄色,还是原汁原味儿。
不大会儿,几人浑身便被浇了个透,方昂如丧考妣双眼压根就睁不开,他也不敢挣开,唯恐不可名状之物进了眼睛。
但方昂总觉得脖颈有什么东西在爬,脑子里自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