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饭桌之上,一开始与沈大娘说了几句话之后,阮弗在沈大娘“慈爱”打量的眼神之中只得低下头,默默地如同猫一般一口一口地吃着手中的白米饭。
“阮姑娘,来,多吃一些菜,这老母鸡是我家老头子用药材炖出来的,对你是大补。”无儿无女的沈大娘和沈老爹对于被救回来的知书达理的这两位兄妹,可谓是疼爱至极,加之在他们的眼中,这两人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却是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们这一处地方,不仅不嫌弃,反倒是很感激,如此更让沈大娘觉得满意了。
阮弗抬头,匆忙应了一声,接过沈大娘递过来的汤药,温婉笑道,“多谢大娘。”
而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坐在一边,神态悠然,面色温润的玉无玦,似乎是无声的询问:你的身体,不需要补一补么?
貌似玉无玦上桌之后,就没有吃过什么,阮弗只当是天家贵胄的晋王殿下无法适应乡间的饮食。
然其实她大概没有想到,自小在战场上打滚而来的晋王殿下,艰苦之时甚至需要自己取食做菜,又怎么会嫌弃,不过是刚刚受过伤,加之喝下了阮弗端来的那一晚苦不堪言的药汤之后,哪里还能有别的胃口吃下沈大娘为了他们两人精心准备的饭菜。
似乎是看出了阮弗无声的疑问,晋王殿下温和一笑,端的是君子如玉,哪怕这一身沈老爹的粗布短裳也掩盖不了晋王殿下艳艳风华,“你多吃一些。”
可阮弗不知为何,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不快。
她心中似是有所领悟,看来表面温方实则骄傲的晋王殿下并不喜欢被人怀疑自己的身子状况。
坐在对面的沈大娘与沈老爹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相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模样,相视一笑,沈大娘在次替玉无玦打了一碗汤,放在了玉无玦的面前,笑道,“阮姑娘不必着急,这一锅的药膳,够姑娘和公子两人用的了。”
阮弗微囧,这一天之内,沈大娘已经不止误会了多少次她在为玉无玦担心和着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哪里表现出来了?
不过对于淳朴人家的夫妇,阮弗只乖巧一笑,并不多做解释,反正,玉无玦知道不是就够了。
玉无玦从善如流地接过沈大娘递过来的药膳,以晋王殿下极少有的温和语气笑道,“多谢大娘,不过我不碍事,还是留给她多喝了一些。”
阮弗听此,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玉无玦,默不作声,小口小口地饮啜鸡汤,玉无玦见此,蓦然想起了胖胖小口吃东西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升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便是眸中的神色,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沈大娘看着对面的两人,男子俊俏不凡,女子清丽卓绝,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道,“阮姑娘,你告诉大娘,其实你们不是兄妹是不是,是从家里隐瞒着父母出来的小夫妻?”
沈大娘的声音虽然慈祥和蔼,阮弗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刚刚喝入口中的鸡汤也是一呛,剧烈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道,“大娘,我们不是……”
说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沈大娘连忙从旁边倒了一碗水给阮弗,玉无玦有一瞬间短暂的意外,不过神色很快恢复了自然,轻轻拍了拍阮弗的后背,以微薄的内力替她顺了顺被岔开的气,这动作看在沈大娘的眼中,又是一阵满意,阮弗恢复之后,狠狠瞪了一眼玉无玦,可是她因为剧烈的咳嗽眸中带水,眼中带雾,这怒瞪,哪里还有什么威慑之意。
玉无玦见此,挑了挑眉,对着沈大娘神色温和,并且似乎略带缅甸地笑道,“大娘……她有些害羞……”
这话又是让阮弗怒瞪向玉无玦,对着沈大娘赶紧解释道,“大娘,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不是夫妻,只是……”
不过她的话很快就被沈大娘打断了,因为剧烈咳嗽而泛红的脸颊在沈大娘看来,真的只是害羞,只朴实笑道,“阮姑娘,老婆子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你们小夫妻是瞒不过我的,只是……好端端地怎么就跑到了这深山来了呢,还是落水了的?”
阮弗还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只听得玉无玦已经道,“我们是回乡省亲的,只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贼盗,因此才……”
玉无玦的语气之中带着一抹为难,阮弗皱了皱眉,就算如此,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么?为何会为难?
阮大娘听此,却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声音也沉了几分,“公子,我们这一带,已经接近了北方草原,这几年,从未听闻有强盗的行径,大山南面,更有辰国兵马在,也从未有过强盗。”
玉无玦也抿唇不语,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阮弗也忽视了前边被玉无玦戏耍的不快,轻声开口道,“原来是已经接近草原了么?那离家也是好远了……”
沈大娘道,“大山北面,就是草原,北面还有一条通往草原的山道,三年前,曾有一批商队从那里通过,将我们辰国的许多好东西,都运往了草原,不过,这条山道有些隐秘,这么多年了,也唯有三年前,见过这么浩浩汤汤的一次啊……”
听此,玉无玦与阮弗对视了一眼,阮弗开口带着一抹好奇与新奇,“三年前?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想比那只商队一定是轰轰烈烈,兄长,不如等你伤好了我们也去草原看看如何?”
玉无玦挑了挑眉,虽然知道阮弗只是无心一说,不过……似乎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