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先生甫一出现,不论是不论是青衣还是盼夏,甚至是阮弗身后的无琴,警惕都升了一层。
盼夏与青衣不动声色地退后,护在阮弗的左右两边,皆是神色凝重,青衣手中的青剑,已经染血,而盼夏手中的长鞭,因为割下了那将军的头颅,此时此刻,同样沾了鲜血。
两人分别护在阮弗的左右,于黑夜之中,在火光映照之下,如同两个修罗一般。
公羊先生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脚步,原先躁动不安的士兵因为阮弗视线的转移,以及她面上微变的神色,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感染,竟然都渐渐停了下来,晋王府前的氛围,不过眨眼之间,已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经由躁乱变成了这会儿的微妙难言。
阮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不远处站在夜色中的那人,“公羊先生,倒是许久不久。”
公羊先生似乎是笑了一声,手中一把短笛,轻轻敲击在手掌之中,他身上披了一件带着帽子的大氅,整个人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的大氅之中,灰白的头发披散在后,胡须垂至胸口,带着一股江湖人一般的闲散,与上一年与阮弗相见,已经有了更多变化。
“晋王妃,别来无恙?”他客气地开口,声音平静。
“拜公羊先生所赐,本妃这一年来,可时时刻刻苦恼于贵族带来的麻烦。”阮弗声音微冷。
公羊先生似乎是笑了一声,“能让晋王妃这般玲珑的人感到苦恼,倒也算是老夫手下这些个小东西的福气。”
他说着,脚步悠闲地走上前几步,好似一点也不害怕一般,而他的脚步刚动,晋王府中,便闪出十几个灰衣人的身影,将公羊先生和他身边的四个黑衣男子全部包围了起来,面带警惕地看着他们。
阮弗微微抿唇,眯了眯眼,这种时候,这位公羊先生会在永嘉阮弗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她和玉无玦明明暗暗着人查探过之后,除了知道这位公羊先生在永嘉城中留下过痕迹之外,却始终未见其人,更别说能查到他自己真实的踪迹了。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以他驭蛊的能力,在高车族中的地位必定是非同凡响,今日的行动,这位公羊先生最好的用处,难道不是出现在皇宫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脑海之中,百般思虑翻腾而过。
对于围在自己周围的晋王府暗卫,公羊先生也不以为意,脚步停了下来,他扫了一眼周围的晋王府暗卫,悠然开口道,“王妃想必在好奇,老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纵然阮弗有百般忌讳,但是,如今再见公羊先生,与上一年所见的感觉,已有一种明显的不太相同的感觉。
人的双眼,若能犀利都一定的程度,便可从一人周身气质的变化,甚至面目表情的转变之中明白这个人身上的改变。
即便这位公羊先生如今什么也没有做,阮弗却是知道,一年不见,他在运用蛊虫能力上,必定已经是有了极大的突破。
阮弗挑了挑眉,也不着急,公羊先生不出现在宫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她稍稍细想,便大约猜到,公羊先生会出现在这里,因了她或者玉无玦的原因居多,不管他知不知道玉无玦在宫中,出现在晋王府的目的,都是为他们或者为她而来,而他最后,只怕还是会出现在宫中,既然如此……
阮弗眯了眯眼,若是药王谷主真的承了她的邀请来永嘉的话,今夜也应当出现了,只是,直到现在,她不仅得不到药王谷主的消息,也并不知道药王谷主到底答不答应她的要求来永嘉,为今之计,只要先拖着这位公羊先生,也给玉无玦更多的机会和时间了,若是药王谷主来了的话……
因此,她静静站在不远处,隔着人群看向公羊先生,“愿闻其详。”
公羊先生好像知道阮弗在想什么一般,好似知道阮弗有意在拖延时间一般,“以晋王妃的才智,能说出愿闻其详一词,倒让老夫惊讶不已。”
阮弗淡淡点头,“人非神圣,岂能先天便知未曾发生的事情,能猜透别人的想法?如今永嘉城内境况究竟如何,公羊先生与本妃心中皆是清楚的,本妃能想到的,大约也只是,公羊先生觉得,此时出现在晋王府比出现在皇宫更合适罢了。”
“哈哈哈哈……”公羊先生朗声一笑,“出现在晋王府比在皇宫更为合适?不愧是晋王妃!老夫也不妨告诉晋王妃,老夫此前,并不打算来晋王府,只是,在宫门之外,老夫有幸看到了晋王殿下,方知道,如今的情况,布局之人,并非是我等族人,其中,晋王殿下的手笔,只怕还要更多,既然如此,老夫便想着来看看,晋王府上如何了,倒是没有想到,原以为王妃不当在府上才是,不想,竟然被老夫撞见了这一幕。”
阮弗微微抿唇,却听得公羊先生继续道,“晋王妃不妨猜猜,老夫看见了什么?”
阮弗眸中微动,但面上还是维持这冷静的神色,只是看着公羊先生,并不言语。
公羊先生笑了一声,“朱雀门外,千军万马,纵然晋王殿下这段时间受伤之事只是一个幌子,但是,老夫却不敢真的相信晋王殿下当真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朱雀门的千军万马,宫门之内还有王妃未曾知晓的状况,老夫倒是想要看看,今夜的局,晋王和晋王妃想要如何破开。”
阮弗眯了眯眼,“突云营之前,公羊先生便这般毫不掩饰,看来已经是有恃无恐了?”
公羊先生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