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祠堂在村子正中央,占地颇广,仅正堂就有四扇菱花槅扇门。
这支白家自迁往海城就很少再回这里祭拜,连正厅佛堂内的香火都只续了一盏灯。
祠堂里只有个值守大门兼打扫的聋哑老仆,到处冷冷清清。
是以上回秘密审决孙诚便是在这后头小佛堂进行的。
白予和言琢说着自己的推测,“……所以有可能是白老爷没来得及交代完就去了,但他那么执着要白夫人带着儿子回海城,又反复提到宗祠,或许有其他意思。”
言琢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和高怀的想法一样,如果真能确定当初被皇后带走的玉玺是假的,那么真的玉玺的下落,白士忭是最有可能知道的。
白士忭如果要瞒着白夫人藏东西,墓穴确实算一大可能,不过已经被排除掉,他在离世前反复强调宗祠,这儿应当会有些线索才是。
二人穿过院门,来到正堂外,言琢摸着廊下莲花柱头叹了句,“还挺新的,这祠堂。”
白予心头一动,转头看着她道:“这里十七年前翻新过,白老爷亲自监修。”
他眼神晶亮,微微斜挑的凤眸里隐隐有宝光流动。
十七年前,言琢心里默算了算,也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白予。
“那是,我家被抄那年……”言琢握紧了手。
白士忭在头一年因为支持言懋修而被贬官,在言家获罪后曾回海城翻新祠堂。
而显然,他在海城时曾悄悄去过鄞州,将言懋修夫妻二人的尸骨偷偷运到了玉林峰的墓穴中。
言琢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有那么巧吗?
白予也和言琢想的一样,如果说阿爷曾经翻新这祠堂,那他是不是也有可能在这祠堂中藏起什么秘密?
“可是?”白予皱起眉来,“吴国出事是在八年后,白老爷怎么可能提前拿到真玉玺呢?”
言琢没说话,心头翻天蹈海,言家的东西她以为都被抄家,没想到石鼓会出现在玉林峰的墓穴中。
也就是说,至少父亲是预见到一些事的。
父亲到底预见到些什么?又和白士忭商议过什么?
言琢看着眼前幽深佛堂,淡淡道:“先进去看看吧。”
佛堂正中是一座高大如来像,泥塑贴金身,面目慈悲,闭目颔首。
白予先跪在佛前拜过,又拜过祖宗牌位,方站起身,言琢也进了三炷香,二人才将正堂内仔仔细细寻过一遍,完全没有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
白予往后头看看,“咱们从东面开始,绕一圈找过来,若还是没有线索,就放弃,你专心做个能骗过高怀的出来。”
言琢建议,“你从东我从西吧,分头行动快一些。”
白予坚持,“俩人一起找更快,你细心些,合作搜完一圈与分头找时间也差不多。”
说完就那么盯着她,眉心的川字轻轻蹙起,一副她不答应他就不动的耍赖模样。
言琢皱眉,明明分头行动会更快。但白予今日有些奇怪,似乎心情不大好。
言琢不再与他争辩,起身往东院走去,“好吧,那就赶紧开始。”
二人配合倒还默契,言琢细心,白予身手利落,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看过去,都是空空荡荡的厢房,经堂,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等回到前头正院,二人一时无话。
半晌,白予先抬脚往外走,“放弃吧,时间来不及。”
言琢明白,他要赶在十五前离开。
而且就算他们找到真的玉玺,也不可能就那么给高怀。
言琢跟上白予,又问一句,“为何要在十五日赶到金陵。”
这回白予终于答了两个字,“接人。”
却没说谁,言琢也没再问,他要接的,定然是和南越相关的人。
这一日二人马不停蹄,言琢找到合适的材料后就离开,赶在天黑前入了城。
阿邝和芝芝早一步回来,带回了白云寨的口信,只要言琢需要,随时配合。
众人仍是在白家的绸缎铺后院里集合。
言琢趁夜把雕出卸岭母甲的桂老给请过来,她寻了个大小合适的蛟龙出海玉雕,虽龙身、形态与玉玺不一样,但高怀也没见过真玉玺,只需骗过他片刻就行。
所以,只让桂老在那玉雕上新雕出另一个龙头来,再在其中放上刷过银的珍珠,再把雕件与那玉观音底座粘合到一起,以假乱真即可。
言琢安排好事宜,出了库房门一抬头,天色已露青光,又一夜快要过去。
一把声音传来,“还能去睡会儿。”
言琢吓一跳,转头一看是白予,正靠在廊下。
“你也没睡?”她搓搓手,秋晨有些凉。
白予背着手走过来,“怕白士朋偷袭,走吧,我送你回后院。”
言琢抿嘴,“他恐怕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咱们。”
白予只是想找个借口守着她,营救白翊,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同她并肩作战了。
“还有个问题。”白予侧头看着言琢,“要告诉高怀这玉玺藏在何处,他才会信呢?”
高怀此前将白家搜了个底朝天,任何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逼也没逼出来,这回言琢一出手就拿了个玉玺出来给他交换白翊,难免惹人生疑。
言琢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山人自有妙计。”
白予也莫名舒心起来,他还没见言琢慌过,她说有法子,就定然是有法子。
“能让高怀相信的法子?”
言琢点点头。
白予好奇,“不能先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