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就剩下闻人笑一人，独自和哈哈玩了一会，严谦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闻人笑低着头撸狗并未发现，还是哈哈敏锐地听到动静朝严谦摇了摇尾巴。
她抬眸娇嗔道:“严将军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严谦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闻人笑:“压岁钱。”
他来时想起小姑娘娇娇软软索要压岁钱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带上了这把他携带多年，在受伤后已经收到柜子深处的匕首。
她小他一轮年岁，他是应该给她压岁钱的。
后面慢了几步跟进来的江风瞪大了眼。
闻人笑同样诧异地眨眨眼，颇为珍视地双手接过匕首。它不是京中一些贵女喜欢的那样镶满名贵宝石，也没有繁复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并不华丽，只是一把铁器，摸上去却感到沁人骨髓的凉意。
她小心翼翼地从鞘中抽出匕首，利刃被擦得很干净，但她直觉严将军的东西必定饮过敌人的血。
“谢谢严将军。”闻人笑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表现得比实际上更喜欢。
严谦黑沉的目光落在她明亮甜美的笑容上，不明白坐拥奇珍异宝的公主为何这般喜欢一把普通的匕首，虽然这把玄铁匕首实际上并不普通。
公主没有像平日收礼一般唤候在外间的侍从接管匕首，而是自己收入了袖中。
她念头一动:“本宫把哈哈送给将军做回礼可好？”说着得意地拍了拍怀中的小狗。
“为何？”他的语气有些幽深，她明明很喜爱这只狗。
公主轻蹙起眉:“御兽司的人说，过完冬后哈哈每天要出门遛半……一个时辰，本宫开春之后要回国子监上课，没这么多时间。”
感觉自己的话像是在讽刺严谦这个闲人，她天真娇憨地皱了皱鼻子:“真羡慕将军得了父皇放的长假。”
她内疚地摸了摸怀里的哈哈，暗道了句对不起。哈哈既然是能拉雪橇的狗，每天早晚共走一个时辰应该不会累坏吧。
闵大师曾经告诉过她，多出门走动，呼吸新鲜空气有利于身心健康。
严谦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一旁的江风心感不忿，这小公主是把将军当作她的奴才不成，堂堂将军凭什么帮她遛狗。他趁严谦还没应下这个无理要求，忍不住插话道:“公主您府上宫人成群，为何不让他们替您遛狗？”
公主脑中想着宫女们围在哈哈身边逗它，哈哈花样百出地撒娇的画面，面不改色道:“哈哈脾气可大了，还很凶哦，主人之外的人都不让靠近。”
严谦江风:“……”
公主面露烦恼地继续说道:“哈哈爱吃城北龙凤楼的包子，可本公主不方便经常带它去。”
“……”
哈哈:我什么时候吃过龙凤楼的包子？
龙凤楼的包子那真是十分出名。老板做包子用的是祖传秘方和技法，不管是汤包还是蒸包都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更特殊的事，龙凤楼的包子不接受打包，也不能打包，因为包子一旦凉了味道就会差上十万八千里，再加热也变不回去。
喜欢吃包子的不是哈哈，是闻人笑，她时常光顾龙凤楼，久而久之也与老板混得颇熟。老板是个有趣的中年大叔，带着一群有趣的伙计。
她想让严谦去龙凤楼，他从前一直待在军营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她也希望严谦能在人来人往的市井之地染上几分烟火气息，别再像这般气质阴冷难以接近。
虽然肯定会面对一些异样的目光，但他若不避世便总要适应。
闻人笑在心里夸了夸自己，十三岁的她真是为严将军操着亲娘的心。
江风刚一张口想辩什么，严谦却已应道:“是，臣多谢公主。”
他没有见过哈哈这个品种的狗，却见过狼。哈哈与狼长得这般相似，他有些拿不准它性子如何，但不想它某日凶性大发伤到她。
公主将哈哈放到地上，然后朝严谦笑道:“那本宫先回府了，哈哈的东西本宫会让人今日晚些时候送来。”
她最后抱了抱哈哈，用脸颊蹭蹭它，在心中对它说道:“你要乖一点，好好陪伴严将军，多逗他开心，知道吗？本宫不是不喜欢你，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哈哈有些不舍地摇着尾巴，但见她走竟也不吵不闹。
严谦目光黯沉地看着她离去的门。明明不舍，为何要将小狗送给他？
她说的那些理由，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就算她是戏弄于他，他也无可奈何，甚至……毫无怒意。
他伸手推开了已经趴到他膝头撒欢的哈哈，小家伙又摇头晃脑地凑过来。
他没再推它，目色沉沉。
为何你和她一样，都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