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陌睁开眼,发现自己如同蝉蛹一样被包裹在被子里,被子里交杂着淡淡的香味和酒精的腐臭味。
他转过身,吓了一跳。为什么大清早地在被窝里都能见到那个女人?!
苏暮雨穿着黑色的面包羽绒服在书桌前蜷缩成一团。阳光从没有掩严实的窗帘缝里溜进来,温柔地落在她有些憔悴的脸上。她的睫毛很长很翘,如同一把小扇子在阳光中微微扇动。
花陌坐起身打量着这个小房间,约莫15平米,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隔开的小浴室。房间并不算很脏乱,但是对于高高在上的花陌而言,真是寒酸到无法理解的地步。他们繁华的江城竟然也有这样的贫民窟?
苏暮雨醒来,喉咙有些发痒,似乎是要感冒。她回头看到男人慵懒地靠在床头,神情带着些许兴味和嫌弃:“这是你住的地方?”
“嗯。”苏暮雨趴了一夜浑身酸痛,伸开手臂活动筋骨,“既然醒了,那不送。”
筒子楼附近聚集着各种小摊,大早上就能闻到一股股浓香:“正宗山东杂粮饼,四块钱一个咯;现磨豆浆,好喝又营养;养生红豆粥,老少皆宜咧……”
花陌初到这种环境,也有点新奇,漆黑的眸子盯着苏暮雨:“我饿了。”他吐了一晚的胃适时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
苏暮雨进了浴室,简单洗漱下,带上一个黑框眼镜下楼了,回来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豆浆和杂粮饼。”
塑料袋有点油腻,花陌抽了张纸巾垫在袋子下。他小心翼翼地咬下杂粮饼,饼面有鸡蛋的香味,酱料又甜又咸完全不冲突,每口咬到脆皮,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分外愉悦。吃完了一整个杂粮饼和豆浆,花陌心满意足地用纸巾抹了抹嘴:“这是哪里?”
“江东桑园路筒子楼。”
寸土寸金的江城,残破的筒子楼如同不忍直视的暗疮,生长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江城有这样的地方?”花陌双手环在胸前,背靠床头,“你那么穷吗?”
苏暮雨咬了一口饼:“嗯。”
“既然那么穷。”花陌挑起眉,不死心再次问道,“那跟我怎么样?价钱随便开。”
那一瞬间,花陌想过这女人或许会谄媚愉快地傍上他的大腿;也想过她可能会像电视剧里的小白莲一样愤怒地骂上一句,不要拿金钱来侮辱我的人格!
可是。她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对。就是这种轻飘飘的眼神。冷漠的,禁欲的,睥睨的,让他恋恋不忘。
花陌干咳两声,转移话题:“我在酒吧遇到你的?你干嘛不联系别人接我!”
苏暮雨从他的花西装兜里掏出那个被他砸烂了的手机,放在他面前。
花陌又咳了几声:“咳咳,那怎么不把我送酒店去?”
“你没带身份证。”苏暮雨不想跟花陌这个傻逼多说话,怕降智商,“筒子楼巷子多不好走,我送你出去。”
他被下逐客令了?!花陌穿着单薄的花西装,在两面通风的走廊里冻得瑟瑟发抖。虽然他不想相信,他的确是被赶出来了。
隔壁的男大学生在走廊的洗衣槽里洗衣服,看到粉衬衫花西装的花陌,神色暧昧地冲他们笑笑。
苏暮雨抛过来一条针织围巾披在花陌身上:“走吧。”
筒子楼的小巷白日里很热闹,路边一排排摆着小摊,有卖小吃的,也有新鲜的瓜果蔬菜叫卖,甚至还有廉价衣物出售的吆喝。穿着破破旧旧的小孩子到处跑来跑去,巷子便变得十分狭窄。
花陌突然想起了几个片段,快步跟上苏暮雨:“昨晚在巷子里,你是不是跟我接吻了?”
苏暮雨定住脚步,花陌一踉跄撞上她骨架分明的后背。她转过头,神色嘲讽:“哦,那陌少应该也还记得,你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花陌脸色一青,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苏暮雨拦下路口的出租车,冲落在身后的花陌招手:“这里有空车,上去吧。”
“哼。”花陌坐上车,啪的关上车门,头也不回。他也是有自己的小骄傲的好吗?
苏暮雨回到出租屋发了会呆,然后拨通了木婉容的电话:“妈,3月8号晚上有空吗?我们吃个饭。”
木婉容犹豫了几秒:“好啊。”
苏暮雨的笑容像是突然绽放的繁花:“那等我定好餐厅,我发信息给你!”
“好。先挂了。”木婉容回头发现赵桐出来了,有点慌,连忙挂断电话。
赵桐倒了一杯水:“谁的电话?”
木婉容:“没谁。”
在苏暮雨万分的期待中,日历翻到了3月8号那一天。她精心打扮,很早就到了餐厅,还带了礼物。
服务员送上菜单:“小姐,开始点菜吗?”
苏暮雨笑着,心情很好:“再等会,还有一个人。”
服务员为她倒好热茶:“好的。有任何需要请按一下服务铃,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此时,木婉容正准备出门:“老赵,今天不是妇女节么。玉娟她们约我,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赵桐皱着眉毛,神色不悦:“你约什么时候不好约!晚上晋南要过来商量订婚的事。”
木婉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订婚的事情不是商量好了吗?”
“亲家那边临时要改有几处流程。”赵桐道,“你跟玉娟说一下,下次再约。要不然我帮你打电话去说?”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