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李牧小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八抬大轿从陇右一直抬到长安?这得累死多少人啊!”
“我是说你来下聘,谁说要抬到长安了。”张天爱急道:“不是得下聘,才能成亲么?刚刚我都算过了,现在是冬月,马上就是腊月了。三个月之后,正好是来年二月底。你二月中从长安出发,三月初你就能到张家集,刚好张家集也规整完了。下聘之后回到长安,刚好参加月底的春闱,春闱之后一个月,便是知恩的生日,你不是说等她及笄的时候,收她入房么?这就是五月底了,咱们来年六月成亲,正是暖和的时候,风和日丽的,多好?”
“二月……四月、六……”李牧掰着手指头算,脑袋快成浆糊了。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不是挺粗线条的么?怎么说到这种事情,一下子精明起来了?
“不对吧……”李牧微微皱眉,道:“你是老四,前面还有一个老三呢,要是这么排,该是明年七月轮到你。”
“我要排在那老女人前面!”张天爱拧着眉头说道:“你不讲理,要是论先来后到,我还要排在知恩前面呢。都已经让了一步了,还要我让,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李牧撂下脸来,两只熊猫眼让他看上去没那么有威慑力,但是气势一点也不输,总不能什么都听媳妇儿的,该振夫纲的时候,还是要振一下的。
“知恩五月,鸥六月,你七月,就这么定了!”
“可是七月也太久了,我、我总不能在家里再等半年吧。”
“笨呢!”李牧把张天爱搂进怀里,俩人一起躺下,道:“我去提了亲,见过你的父亲之后,咱俩的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到时候,你便跟我回长安来。若是你觉得害羞,可以说是为了打理家里的生意么?知道陛下设张家集是干嘛的么?就是为了跟西域的游牧部落通商啊,你家以前是走私,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买卖。长安是国都,设一个铺子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没人会说闲话的,他也不敢呐,知道你夫君我的名声不?小儿止啼鬼见愁,是人是鬼,谁不给本侯三分薄面……”
夜渐渐深了,只有李牧吹牛逼的声音,在后宅回荡着。
前院客房,老胡跟几个伙计,也在窃窃私语。
“首领如今就在长安,三子,明天你早点起来,就说要去给家里人捎点东西,把消息告诉首领。让首领提早回去,不要露出马脚来。我会在路上,尽量拖时间,你们路上勤换马,应该没问题的。”
被称呼为‘三子’的年轻人点点头,有些激动道:“胡头领,真没想到,咱们张家寨,也能等到这一天。从今往后,咱们就算是大唐的官兵了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建功立业,兴许也能搏个前程!”
老胡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胡能够理解,像‘三子’这样的年轻人,对于美好未来的幻想。但作为跟了张勋二十几年的老兄弟,他却知道,张勋的野心不止于此。
他想做的是王世充、刘黑闼那样的乱世枭雄,但他有这个心,却没有这个命。
年轻时候的张勋还好些,虽然落草为寇,却不乏义气。但自从他被虬髯客打了一拳,受了内伤,身体每况愈下之后,就完全变了。
以前他多少还能猜到几分张勋的心思,现在,已经却连半分也看不出了。
希望寨主不会让寨子里这些年轻人失望吧。
老胡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