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嬴纵此人冷情霸道至极,可这些与他相熟的都不曾见过这般发怒的他,宁天流眉头紧皱的愣了愣,眸光深凝的朝那悄无声息的水榭之中一扫,虽是隔着门厅和一段廊道,可他还是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屋子里头眼下是有两人,扫了一眼那厅门之上被那砚台砸出来的缺口,他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两分深思——
下一刻,容冽的身影忽然从水榭的另一边闪了出来,适才正是因为知道自家主子要和洛阳候独处他才远远避开,却不想刚走开一会儿府中便来了这么一群大人物,眸光扫向那片狼藉,饶是从不喜怒于色的他此刻也不由得唇角一搐。
看到容冽出现,嬴策当先皱眉一问,“容冽,七哥怎么回事?怎生今日发这样大的火?”
嬴策站的靠后些,倒也没想过那屋子里还有第二人,容冽唇角几抿站在门口,一时有些犹豫该怎么答话,纠结之间他脑海之中一道亮光一闪,忽然福至心灵道,“请殿下和世子、郡主暂且移步璇玑阁。”
听到这“见客”二字大人们或许还能深想几分,可此番跟着一道来的还有十殿下嬴湛,他闻言当即便道,“七哥在见什么人?比见我们还要紧吗?”
容冽好似早就知道嬴湛会问似得,眸光一垂道,“是洛阳候。”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皆是眸色各异,嬴策唇角几动,不多时眼底便闪出两分微光簇闪的兴味,宁天流一副意料之中的无奈模样,宁微倾则垂着眸子一时看不出喜怒来,几人之间只有嬴湛不知死活,眸光微深,“沈苏姀?见沈苏姀就见沈苏姀,怎地还不能见我们了?不对,沈苏姀为何在七哥此处?他们在说什么事?”
容冽仍是面无表情的恭敬答道,“小人不知。”
这四字立刻惹得嬴湛翻个白眼,他的母族便是沈阀,因此和沈苏姀的关系还算近,虽然两人曾有些不愉快的往事,可他却好似未曾放在心上,对沈苏姀该是什么态度便是什么态度,听说是沈苏姀他也不甚在意,当即上前两步就欲踏进厅门,刚走至门口,却被容冽伸手拦了住,眉头一簇,顽劣不堪的十殿下也有威慑迫人之时。
容冽并不畏嬴湛,只垂眸道,“殿下也看见了,主子与侯爷在里头,连容冽都不准相扰,何况是殿下您,请殿下赎罪,且先去璇玑阁等着吧。”
嬴湛眉头紧皱,唇瓣微动,“七——”
他本是想大喊一声,可尚未开口肩上便按上一只手,一抬头,当即看到嬴策眸色兴味的笑脸,“好了十弟,这一次是砚台,你若是再进去还不知是刀还是剑呢,依我看七哥和苏姀大抵正在做十分重要的事,咱们且等等,否则七哥定要将你扔进云烟湖去!”
嬴湛眸光微眯,小小年纪好似也从嬴策的话中品出了什么,眉头一挑哼道,“云烟湖眼下可结着冰呢,我可不怕。”
话虽然这样说,可步子却是转了个方向,宁天流又扫了一眼屋内,摇头笑着转身而去,眸光一扫看到自家妹妹,那笑意却又生出两分苦味,他微微一叹上前拍了拍宁微倾的肩头,宁微倾这才抬头看了看他,素来灵动狡黠的眸子此刻浮着两分浅灰雾霭。
“嬴……纵……!”
一行人等刚走远,被嬴纵按着腰身的沈苏姀才咬牙切齿的道出一句,一把将嬴纵的大手从裙下拉出来,撑着身后桌案便从嬴纵身上跃了下来,眸色恼怒呼吸略促的瞪着他,显然是羞恼至极,嬴纵看她这幅模样却弯了弯唇,“生气做什么,该生气的可不是你。”
嬴纵的语声仍是带着两分低哑,似在强忍,沈苏姀深吸口气懒得与他计较,朝外扫了一眼颇为懊恼,“眼下好了,他们一个个必定都知道了!”
嬴纵眉头微蹙靠进身后椅背中去,“知道了不好吗?”
沈苏姀唇角微抿,适才外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想到今日来的几人,她眸光忽而微深,“适才来的有宁家郡主,这么多年,王爷不可能不知道宁家郡主的心思……”
好似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沉暗,沈苏姀深吸口气转身朝窗棂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心头莫名涌起的酸涩一时难以抵挡,叫她这么多年炉火纯青的伪装之术都有些破功了,窗棂半掩,沈苏姀索性将那轩窗一把推了开,寒风卷入,将她肩头的墨发吹得有些凌乱,她眯了眯眸子,将自己身上的热度和心底涩意一点点压了下去。
不过片刻身后便伸出一只手来,将那窗棂微阖,只留下半扇透进几丝凉意,嬴纵笑意淡淡的将她揽进怀中,下颔在她头顶微蹭,“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看你吃醋。”
沈苏姀听着这话眉头一簇,拉开他的手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眸子正声道,“宁家是你最大的助力,宁天流是你最好的朋友,眼下或许还看不出什么,可等到了立储之事挑明的时候宁家的帮助便不可或缺,到时候,联姻便是最好的法子!”
沈苏姀身子后仰,离了他两分距离,身后冷风洒在她肩头,一时让她的语声都变得有些冷冷的,嬴纵的眸子一时深重,沈苏姀深吸口气,唇角紧抿,“宁家郡主一片痴心,花容月貌心思玲珑,内可红袖添香外则智谋无双,论情论理,宁天流和宁国公都乐见其成。”
眸光微垂,她的语声更为沉冷了些,“嬴纵,你当明白我的性子,我不愿你为难,却绝不会见别的女人在你身边,真到了那一日,便是你我分道扬镳之时!”
“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