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法定义的吻
姜穆之在匆忙里吻了丁许,这甚至不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吻,但在丁许消失掉的很多年里,姜穆之都能够感受到那个吻的温柔和美好,还听得到十六岁的自己真诚的心跳。丁许消失后,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不那么小心翼翼、变得玩世不恭和不在乎起来,变得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什么……
那个吻的缘起仍然是邹川光撩女生失败的那片月季花田。
邹川光在顾兔那里吃了没趣,被顾兔当面毫不客气的教训了一顿,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回到教室又因为自制的,害全班男生沦陷,被所有女生耻笑,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一班的男生好长时间在学校都抬不起头,走在路上他们都恨不得把脸遮起来,看见别人凑在一起聊天总觉得是在背后评论自己“龌龊、下流、公然传播sè_qíng_tú_piàn和文字……”压力大的想跳楼了。
偏偏在这最失落和沮丧的时候邹川光的月季花田的花苞全被人摘了,一朵都不剩。邹川光看到这被糟蹋了的月季花简直就像自己被糟践了一样,他立刻暴走了。
他铁青着脸回到教室,抱着头一下子扎进桌子上。姜穆之可还惦记着那片月季花田呢,惦记着邹川光当时带他去找顾兔时的承诺呢。他已经想好了,趁着程海还没有回来,他和丁许的关系也因为一起吃过几次饭而亲近了许多。他甚至认为,自己那天那么晚发短信给丁许她都愿意出来,至少她是关心自己的。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猛的多跳了两下。
姜穆之计划带丁许去看那片盛开的月季花,他还提前买了一些小小的彩灯串儿,缠在篱笆上,到时扯根电线,把灯亮起来,别提多浪漫了。他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让丁许开心些,也想让丁许知道他在意她。尤其是没有程海的打扰,他每天下午都踩单车同丁许一起回家,和丁许聊了天、和丁许一起喝汽水吃雪糕。
丁许告诉他自己的小说发表了,稿费有一千多块钱呐,他乐滋滋的看着丁许从口袋里掏钱去买单,拿着雪糕帮他把纸撕掉、递给他时的那种坦然,整个人都醉了。他知道丁许的家庭条件不好,一千块对姜穆之来说也不过是一双鞋的价钱。对于丁许而言,却能带给她在同学面前自尊感和自信,姜穆之突然开始感激那个报纸、感激那一千块钱起来。他没有体会过囊中羞涩的感觉,出去玩和吃饭他总是大方的说我买单;大家随意点,爷有钱,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丁许面前这样讲过,他小心翼翼的在乎着她,他甚至愿意装穷、装出抠的不行的样子,厚着脸皮让丁许花两块钱请他一次,再想办法还给她。比如中午带来的午餐水果;比如家里进口的糖果和饮料;他从来没有特别做出是给丁许带的,而是给教室里在的同学每人都有,最后才装作都分完了,还剩一个是给你的样子,丢在丁许桌子上。他害怕丁许敏感的自尊心受伤;害怕丁许觉得自己是在贪小便宜;害怕丁许拒绝;害怕丁许把他当成不能惹的富二代;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亲爹的公司破产,可很快他又咒骂起自己的不孝起来;总之,在丁许面前,他和所有斤斤计较、替别人买包五毛的辣条都得先收钱的同学一样,从来没有一掷千金过。因为他知道,在丁许的世界,尊严比金钱要可贵得多。当然,这一招,是他观察程海才学到的。
他总是胆战心惊的观察者丁许、给她和自己创造一个平等的世界,让丁许在这个小世界里认真又自由的活着。那时,十六岁的姜穆之还很天真、很单纯,以为只要这样,总有一天他会和她在一起,谈恋爱、接吻、结婚、回家。他不知道命运往往喜欢以诡谲多变的模式来创造生活。当他体会到命运的捉弄时。他才真正明白原来,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爱她。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大家都在紧张的复习,他想,至少一小片盛开的花朵和朦胧的灯光可以让人得到短暂的放松,他也想过有可能丁许会拒绝,所以,他提前跟林立讲有个小忙需要林立帮一下,他只跟林立说周五下午放学先别走,约你跟丁许去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什么啊?”
“先不告诉你,一定要让丁许来啊。”
“还以为你约我呢?原来是为了丁许啊?电灯泡我可不愿意当。”
“求你了……”
“程海不在你就趁火打劫?我回头就告诉程海。”
“别别,姐姐,我叫你姐姐行不,不行叫奶奶也行啊。我奶奶要知道我乱认奶奶得从地下跳出来了。”
“成,那个上次给的巧克力,你拿一盒给我呗。”
“别说一盒,给你两盒,让你带给邹川光。”
“我会先跟她说的,我会说带你们一起啊,你别穿帮。”
……
花田被毁的事情姜穆之还不知道呢,他去找邹川光的时候,邹川光的脸色煞白。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去把花全部糟蹋了。还他妈的不如来糟蹋我呢。心疼死我了,整整两个月我天黑天白天的浇水、捉虫、记录,眼看亲闺女就要长成了,结果被哪个王八蛋、贱人给白嫖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叫丁许、林立她们来摘几朵带回家插瓶子里,至少这样,还能借机逗林立玩一下。”
姜穆之完全忽略了“白嫖俩字儿,也不管这个比喻到底合适不合适,只注意到了丁许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