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四起,血雾弥漫,在冥影用手遮住口鼻减缓恶臭侵袭的同时,原先万里无云的天空也在转瞬间发生剧变。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随着大量雨点溅落,冥影脚下的最后一抹微弱光亮也被吞噬,无边的黑暗就像是掺杂在雨水中的泥沙,侵吞浸染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缓缓挪步,或许是昏暗的环境令冥影产生了错觉,抹去嘴角泥沙的他所看到的,却是黏稠的血浆。
搓了搓指尖,发麻的头皮似乎正随着忐忑的心脏一起跳动,在强烈的不安下,面露苦笑的冥影眼中,却是无措与彷徨。
“还是先离开为妙。”
略作沉吟,看着并未消散的血雾,决定暂且离开的冥影开始原路返回。
“是我记错了么,可明明…应该,是这个方向吧…”
低喃出声却又难以断定,微眯着眼的冥影步伐阑珊,即便已经走了很久,可这股腥臭难忍的血雾非但没有丝毫消退迹象,反倒是变得更加浓郁。
很快,猩红的雾霾便将仅存的视野吞噬,也令一切彻底地沉沦在这片不见五指的血雾之中。
“该死,怎么感觉跟之前的那只笨鸟处境一样…”
原地驻足,深知已经迷路的冥影为了避免越陷越深也不再贸然前进,而此情此景,也像极了先前曾和劣雏的那场战役。
今时不同往日,随着灵期的提升,如今的冥影再也不会有当时那种沉闷的窒息感,况且,也没有从暗处偷袭的敌人或是鸟兽。
似乎是想到了这一点,冥影不安的情绪有所减缓,也就在这时,血雾的腥臭味开始逐渐变淡,完全封闭的视野前方,竟神奇般的显露出了一丝轮廓。
步伐不由变得快捷,也许是难以忍耐湿透了全身的粘稠感,冥影更像是狂奔般向前冲去,先前的小心忐忑,看来早已抛之脑后。
“砰!”
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大口吸食着氧气的冥影即便没有抬头,也清楚自己已经脱离了那片恶心的血雾。
“嘶…”
从地上爬起,再将脸上的泥土抹去,膝间紧随而来的刺痛便令冥影眉头一皱,目光也随之下移。
短暂修复直至无碍,心想找寻水源清洗衣物的冥影刚一抬头,却被眼前的异像给吸引。
青瓷古庙,血幡镇魂,忽略周边景物的冥影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那座枯骨血池,漫步前行的他,仿佛丢了魂。
血腥味随着距离的收缩而变得浓郁,但在冥影鼻腔中流动的,却是一股言语无法解析的芬芳,也就是在这种香味的引导下,他那迷离的目光方才得到了一丝明晰,也渐渐停止了向前的脚步。
“啊!”
猛地收回将要踏进血池的左脚,惊叫之余,从阶梯上滚落的冥影发出一阵痛哼。
“我…”
将要脱口而出的咒骂卡在喉间,随着冥影托住后脑勺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那瞪大的眼球所显露出的眼白内,也布满了惊恐的血丝!
该说是错觉还是本就如此,原先血池里的枯骨竟已变为血肉之躯,被长绳吊死的男尸或许是生前营养不良,就连赤露的上身也是皮包骨头。
努力保持冷静并站起,即便颤抖的身体仍在顽强抵抗示意脱逃,可在那一丝微弱的执念下,冥影他还是稳住心神并从男尸身上发现了异状。
“为什么没有伤口…”
细作观察却见男子并无外伤,可耷拉着的手臂,却在持续滴落着血液。
不由得将视线下移,池中的血液似乎也非比寻常,因为气味,竟是一种独特的花粉香。
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很快握拳收回,冥影他始终没有勇气去触摸这潭血液。
“其实,也没…”
“哗啦,嗡隆…”
开口讽刺却又戛然而止,长幡舞动的声音听来平平,却在冥影心底炸出一声惊雷,随冷汗滑落的,还有全身那竖起的汗毛。
“咕噜…”
咽下唾液顺带不屑一起吞回肚中,缓缓回头的冥影看着插立在血池旁的四杆长幡,恍然间,吊死在血池上方的男子似乎展露出了长发下的真容,但冥影此刻一心在那四杆长幡之上,所以未曾察觉到尸身异样。
“诡怨,嗜血,招魂,妒堕…”
轻声默念,看着长幡上的字体,以及每个长幡刻画着不同的鬼脸,它们对立的,似乎是扭曲的喜怒哀乐。
一种别样情绪涌上心头,可能是过于惧怕,亦或许是心生臣服,重回血池下方的冥影表情肃穆,随后跪在地上叩首。
冷风过,血幡扬,森然的血池以及周围的异景并未因此而发生改变,只是吹来的寒风,变得愈发刺骨了。
“呼…”
再次起身,即便是无用之功,但这样做似乎能够减缓冥影心中的不安,只见他长舒口气,恢复血气的脸上也将要显露出笑容,可是,这抹笑容还未曾展现,便在之后的随意一瞥之下而彻底破裂。
“这…”
紧张到窒息,短暂的对视却像是永恒的定格,随着血池上方那具男尸的长发被吹起,显露出的,却是和冥影一样的面容。
凹陷的眼窝,凸起的眼球,枉死的怨恨似乎在男尸那张绝望的脸上尽显,若不是体型差异过大,它看起来真的就像暴怒时的冥影所展露出的姿态。
惶恐,无措,愕然,困惑,不同男尸那一目了然的愤怒,在冥影惨白脸上所显露出的复杂情绪,终在无神的眼中化为崩溃。
“滴答,滴答,叮咚…”
血液流淌,像是水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