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天晚上虢奕带她去了拘留所,他说要以毒攻毒,让她盯着那个男人看十分钟,不准眨眼,这样她就不会做噩梦了。说,人只会对不了解和一知半解的事物感到害怕。隔着玻璃她看到想吐,一扭头就会被他掰正,说时间一定要看够,不然没效果。她也哭笑不得,最后在脑海里将那个笑脸润色和填补,发现也没那么可怕。
出来后她原以为就能直接回家了,谁知虢奕包里的卷子就已经伸过来,简直是噩梦。虽然亿万个细胞都不想做题,但又有些欢呼雀跃,至少他俩算是不知不觉的和好了。
“你刚刚对警察说什么?”临走时,虢奕将警察叔叔拉到一边,说了些悄悄话。
“觉得里面有个犯人有些怪!”
“怪?”她的视线一直在那个猥琐大叔身上,周遭的人她都没在意。
“精神颓废,面色苍白,焦躁狂暴。”他说。
“吸毒?”她惊愕。
“不确定,但百分之九十是。”他看向周肯肯,只见她盯着远方,表情呆呆,不用想肯定是在脑补那个人的样子。担心她又会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轻拍她的小脑袋,打断她的思路,说:“那人面色红润有光泽,长得一点也不凶。”
“你刚还说他脸色苍白。”她仰头望向他,手依然停在她头顶。
“我记错了!我色盲。”一本正经道。手顺着她的头发一路向下,扯了扯马尾。
“幼稚。”她瘪嘴看他。
他摊手,“太真的假话你听不出来,只有这种逻辑混乱得明显的话你才听得出真假。”
“那你对我说过多少假话?”说完周肯肯自己都是一愣,这话怎么有点嗔怪的意思?
路边一对情侣手挽手迎面走来,女生盯着她看了很久,停在周肯肯面前插了句嘴。“男孩子说好听的话十句听半句,说难听的话你就直接上手大嘴巴子伺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别总惯着他,你越是惯着他他就越是坏。”
“平安!你含沙射影的本事见长啊?”男生面露气恼,可心里却并不恼。表情可以轻易的伪装,但眼睛若是不刻意冷漠的话,是非常真诚的,男生看向女生时柔波泛起的小眼神就骗不了人。
“跟上。”等听到叫喊时,虢奕可以走出十米开外,仓促和那个可爱的女生道别,然后小跑跟上。
自从和好后,眼看中考将近,她饱受摧残力度也越发大。
周肯肯趴在桌上手握笔有气无力的写下f浮=v排液。迷迷糊糊的边写边喃喃自语:“是谁在我的中饭里下了药?”
虢奕:“我,下的老鼠药。”
转头看向虢奕,他手里的书已经看到五百多页。那本书是他从她手里没收过去的,她自己才看到三百二十几页。感慨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却想要置我于死地?”
他头也不抬,认真看书。“因为我讨厌所有数理化考不及格的人。”
……
平时符俊和她一起插科打诨,但符俊成绩却属于中上,除了在用成语写作文时让语文老师伤心欲绝之外,其他都是不错的。问道:“张藤看着不像是好成绩的人。”
“文科一败涂地,理科差强人意。”他递过一本皱皱巴巴的绿皮物理练习册,上面写着,三年级九班张藤,一瞬间就被他的字迹吸引。
“好漂亮的字。”她惊叹道。
“虽然他小子长着一张草包脸,”他顿了顿,“也确实是草包。”
她眉眼轻弯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转折句式说不转折的话。”
虢奕不以为然,故作神秘的说:“人生有随处可见的奇妙,不要惊奇。”转头看他,“张卢帷是张藤那小子的爷爷。”
她拿练习册的手一紧。“瘦金体大师张卢帷?”一副字画拍卖上百万上千万的张卢帷?各大中小学周边商店都卖印有他名字的字帖的张卢帷?
小时候她就听说,张卢帷大师一副有首用瘦金体写出来的五言绝句的花鸟画的拍卖价被叫到了九百九十九万。后来他出面叫停了这次拍卖,直言自己只是个研磨弄字的普通人,受不起这样的天价,那时候的张卢帷年仅三十一岁。
张卢帷在她心中就是风仙道骨的嫡仙人,而张藤就是流连花丛的风尘浪子。这两人竟然是祖孙俩?
虢奕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符俊突然从后面探出脑袋,兴致盎然道:“什么瘦金,呃?受精体?”
周肯肯:“不是你想的那个!”
符俊讪讪坐下,突然失了兴致。“噢~”
“确实奇妙。”这个字识半边、文改半篇的人居然出生在书香名门。
“我和虢岩从小就师从张老,这手字都是在一板子一板子下教成的?”虢奕颇有点怀旧愁思的意思。
“你也挨打?”她睁大眼睛。
“张老头从不看年龄多大,只要字不好看,那硬邦邦的烟斗就会不留情的落头上。小时候手不稳,字自然不达标。”
“省了不少培训课的钱吧?”
“我爸掏空家底给他爷爷送了套石楠根的烟斗,结果最后成了我们挨打的鞭子。”
“……”羊毛出在羊身上。
化学课上,化学老师在预测今年考题,押题押了半本书的知识点,瞬间生无可恋。突然灵光乍现,瞳孔瞬间放大,看向啃她的小说的虢奕。问道:“奕哥你还记得当年中考的化学大题吗?”
虢奕瞥了眼她又将视线挪回书上,说:“记得。”
她满心期待,将化学书推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