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奕看着旁边低头做题的人说:“十题做完了吗?”
周肯肯看了看题目,认真答:“快了。”
“还剩多少?”“一点。”“几题?”“九题……半。”
虢奕无奈,看了看时间,半个小时写半题,他也是醉了。拉过她的作业本开始讲题,刚讲了一题,就看她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没有半点想学习的意思。
周肯肯半梦半醒中见他合上了作业,一脸严肃,立马从迷糊中惊醒。
“不想学?”声音清冷,不寒而栗。
她弱弱的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见他脸色更冷不自觉低头看草稿纸。“化学有点难。”
“背公式也难?”
“感觉化学很虚无,两种我不知道是什么形态的物质混在一起就能产生出各种加成、分解等等反应,我完全没办法把这些强加到脑子里去。”背公式本身不难,但什么分子原子离子,质子中子电子,凭空给出的定义和用于计算的公式很难琢磨。
大概是她太难教又太固执,听完她的话对面的人沉默了,又不敢看他的脸,只得继续沉默。用余光瞥见虢奕抬手叫来服务生。
“加杯水。”那嗓音和语调在她听来其实是想说“借把刀”。
正考虑要不要把压在他手肘下的作业本拉回来,就听他话题陡转。
“看过颜真卿的书法吗?”
她疑惑又试探的看向他,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点了点头。
“他的真迹能够被后人临摹,流传千古,这就是因为他所使用的书法工具是碳,,它的化学性质稳定,所以能够久不褪色。”边说这边在她手边的草稿纸上写下了一个c的字母和碳字。
“还有朱砂。”
“恩,重镇安神的药。”这个她知道。
“对。明朝司礼监秉笔太监代行‘批红’权,其中的红字指的就是朱砂。名人画作上的红色印签能够保留这么久也正是硫化汞在发挥作用,s,化学性质稳定。硫化汞是硫和汞的化合物。”又在纸上写下了s和h,并对应的写上了汉字。
“炒菜时你会先放盐还是先放糖?”虢奕说。
“糖。”“为什么?”“先放盐的话,糖的味道很难渗透进去。”“食盐具有脱水作用,能够促使蛋白质凝固,食物表面发硬,难以渗透。”
“噢~”她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很常见的化学现象,其实仔细观察,化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虚无,你所知道的每一个化学元素都是存在的,只是存在的形态不一样,有的是气体有的则是物体。”
在后面的教学中,他完全收起了此前让她做的作业本,他的话题转换很快,常用的化学元素和化合物他都会尽可能的用恰当的例子来向她阐述,夹杂着历史故事和英语名称,这样一来二去,她原先闭着眼睛无心背诵的元素周期表竟然在他的讲解下变得一一具体起来。看向被好看的字体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她抬头问道:“奕哥你很喜欢化学吗?”
虢奕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暗想他可能已经将余后两年的话在这两个半小时里都说完了。“还行。”
“那为什么学建筑?”她记得虢奕和余铠是一个系的。
虢奕转头看向她,认真道:“因为物理我也喜欢,有理有据,条条合理。”
理科类的学霸思维好难懂。但她总能感觉到他看向化学的时候,眼里有一种生机,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收拾完东西出了咖啡厅,两人在拐角处突然看到物理老师骑着摩托车载着魏奔从她们前面那条路飞驰而过。魏奔坐在后面一脸拘谨,但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挺和谐,一点不像上午的剑拔弩张。她不禁有些疑惑,后来魏奔回健育当老师的事情是否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关呢?
正在她思索间,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突如其来,四分五裂的刺耳声在寥寥无人的街道上尤为突出,吓得走神的她脚下一惊。找寻声音的源头,马路对面,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和一个清瘦高挑的小伙子正拉扯着,男人动作很粗糙,嘴里还在咒骂。不知是男孩说了什么话激怒了男人,男人拧起右手的酒瓶便向他的头砸过去,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是太快,根本不给人以反应过来的机会。男孩身子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暗色的血液已经从头顶流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虢奕扭头让她快跟上,完全没被马路对面的躁动所影响。收回视线时突然来自路边的灯光因为男孩的后退也微弱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苦笑勾起的酒窝,上扬的眼型,高挺的鼻梁,看清楚后周肯肯赫然惊醒,脑子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向他跑过去。
扶起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额前的血滴在她的手臂上。急切的问道:“孟子晟你怎么样?”
孟子晟似乎也很诧异在这里看到她,伸手摸了摸脸上流下的热血,苦笑道:“没事。”
周肯肯看向刚刚动手的男人,他拖着摇晃的身子已经走开十米远。看向孟子晟,问道:“你还能站起来吗?”
孟子晟毫不犹豫站起身来,跟着她走到不远处的花坛前坐下。这里有便利店照过来的光,能看得清晰。
“你等我一下,我去前面的药房买点酒精纱布。”说完就小跑离开。买药付钱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刚刚着急根本没有顾上虢奕。迅速付完钱回到刚才的地方。虢奕还在,一手插兜一手抽着烟,站得笔直,背对着孟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