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泽呼吸一滞, 眼球动荡了两下,似乎在脑中快速筛选可疑的人:“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一定剥了他的皮!”
高雨笙看着气得直喘粗气的父亲:“寄照片的人,可能是想让我犯病。不过我的病早就好了, 就好奇照片的内容……”
“爸爸会查清楚的,你安心养病,别再管这些。”高震泽骤然打断了高雨笙的话, 隐晦地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翟保镖, 大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然而高雨笙终究不是小孩子,这么一句糊弄不住。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见惯风浪的高震泽也不得不哄了两句:“你妈妈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年那些工人死的死跑的跑,现在追究也没有意义。五桐那边的矿早就废了, 你去查也查不出个什么。”
“你参与了吗?”高雨笙仿佛没听到这句劝解,直勾勾地盯着父亲。
翟辰心里咯噔一下,也看向高震泽。出事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为什么叶蓉死了,这位高先生却安然无恙。这么多年,能狠心对高雨笙只字不提,到底是为了保护孩子, 还是自己理亏。
然而, 高震泽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心虚, 毫不犹豫道:“我当然参与了。当年我极力想救你妈妈, 把家里的老房子都卖了,给那些人赔钱。”
“可不是吗,那时候为了给你妈还债,我连个假肢都买不起。”高闻筝在一边听着,冷声c言。
那时候她的腿还没有恢复,每天在地狱般的康复训练中,看什么都满是仇恨。人在感情激烈的时候,记忆力会特别好。她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全都记忆犹新。
高雨笙并不信,面无表情道:“你只是还没康复,不能戴假肢。”卖房子这事也许是真的,但高家真的没有穷到连假肢都买不起的程度。当时他回到高家,家里还是复式豪宅,吃的用的也都比他在矿业局家属院的时候要好上数倍。
高震泽本来以为女儿是帮他作证,就没阻止,岂料说话如此不靠谱,立时瞪了她一眼。话说到这份上,他不得不多说几句,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给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工人,赔了几百万,本来都已经平息了。但是那些人出尔反尔,拿到钱之后还来闹,甚至扬言要绑架你。我怕出事,就把你藏了起来。”
十五年前的几百万,是很值钱的,足够封住闹事人的嘴。矿工们没什么文化,都是听那几个带头的,带头的被收买,自然就闹不起来了。谁知道那些人收了钱,只安静了几天,就又出现。
理说不通,给钱摆不平,无穷无尽的纠缠终究让叶蓉崩溃了。
高雨笙沉默了下来,似乎在判断父亲言语的真伪。
翟辰却是想起被鹞子他们抢劫的那两个倒霉蛋,弯腰轻声在高雨笙耳边提了一声:“鹞子。”
少年鹞子跟着虎哥打劫,当时劫的是一辆从省城回五桐县的中巴车。这两个人肥羊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里面有百八十万的现金,还有两块雪头金矿石。
高雨笙微微点头。先前一直猜测,鹞子他们打劫的可能是赌石人,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带头闹事的工人。背着赔偿的现金和证据矿石,高高兴兴回去交差,却被半路杀出来的劫匪抢了钱、夺了命。
高震泽叹了口气:“等我再去找你妈妈的时候,她已经被*跳楼了。她一直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女人,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赚了不义之财,本来就是会遭报应的。”高闻筝嗤笑。
“啪!”还没等高雨笙和翟辰反应过来,那边高震泽已经一巴掌上去,直接打到了高闻筝脸上。描了精致妆容的高家姐姐,脸上立时红了一片,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父亲。
高震泽冷眼瞪着口无遮拦的女儿:“雨笙的妈妈也是你妈妈,怎么说话呢!”
高闻筝慢慢抬手,捂住被打疼的脸,猛然抬头尖声道:“不过是个小三,什么妈妈!我不承认!”
听到“小三”的言论,高雨笙骤然绷紧了身体,被翟辰一把按住,安抚地顺顺背,不让他乱动。好不容易用止疼药暂时安抚住疼痛,可不能闹腾。
“你闭嘴!”高震泽气得脸通红。
“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跟叶蓉勾搭,我妈能气出重病死得那么快吗?”高闻筝似乎被打得上头了,口无遮拦,躲开两步用手杖指着高雨笙,“你现在为了这个私生子打我,是看重他准备把家业传给他?爸爸忘了,忆箫才是你最优秀的儿子,他又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