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则清!”
沈倾城被拉着趔趄了两步,挣扎间抬眸死死盯着邵则清的侧脸,连名带姓喊道。
邵则清脚步顿住,在昏暗中站成一条线。
恰好,前方有微弱的光斜斜打过来,光线铺洒在邵则清身上,勾勒出一道修长消瘦的影。
沈倾城眸子一闪,才恍然发觉,不知何时,他竟然这么瘦了。
哦,想起来了,一年前新闻上报道过,他拍戏节食,惹得胃病犯了住进了医院。
当时还因为这件事圈内圈外给他贴了“劳模”的标签。
似乎从那之后,邵则清的胃便一直不好。
垂眸,目光落在邵则清白得刺目的手指上,沈倾城咬了咬唇角,满腔横冲直撞的恼怒、愤恨、狂躁、暴戾忽地偃旗息鼓。
深呼吸一口气,沈倾城颤着嗓子再次开口。
“邵先生,请自重。”
声音很轻也很飘,可刮过咽喉的时候明明是粗糙的、干涩的。
邵则清紧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动了动,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大衣的纹路,然后抬步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他一言未发。
然而,那双直直盯着前路的眸子里,有微弱的光影在跳动,随着身后沈倾城脚步的节奏,一下一下地跳跃着。
那光影阑珊处,是一片晃动的水雾。
可他单薄消瘦的背影,落在沈倾城眼里,竟鬼使神差地笼着一股孤勇和决绝的气息,这气息围困在她眼前,令她心头揪起,眼窝也跟着发涩。
最终,不知是心里哪根弦被邵则清给抓在了手里,沈倾城也不再挣扎不再反抗,抿紧了发白的唇角跟着他。
“哧——”
寂静中,两人刚到车前,保姆车后排车门便被人从里拉开。
显然,刚才两人的一番争执,车上的人早就已经看在了眼里。
车上是助理小白以及经纪人,小白开车,经纪人坐在副驾上,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回头透过间隙朝沈倾城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关于邵则清和沈倾城的那段过往,小白和经纪人跟了邵则清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另外,邵则清这几年一直未曾真正放下沈倾城,这两人也是明白的。
因而,考虑到沈倾城和自家影帝之间“不太和谐”的关系,两人秉承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以微笑打过招呼之后,就坐直身子目视前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倾城看一眼小白和经纪人,眸光略转,又瞟一眼侧身站在车门旁的邵则清。
垂眸对上她的视线,邵则清低声说:“上去吧。”
沈倾城没接话,而是低头又瞄向自己的手腕,然后抬了抬胳膊。
邵则清脸上肌肉一僵,眸光在两人交缠着的那一处飘忽了片刻,随即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而后,手背在身后,掌心紧攥着,指腹的温度微热、又烫。
手腕得到自由,沈倾城低下头,抬腿上了车。
直到她在车里坐好,邵则清才侧过身准备上车,然,在侧身的一刹那,他好看的眸子里温润的光尽被犀利掩盖,目光如淬了火的箭一般射向左前方的阴暗里。
那里,站着一个人,身形挺拔高大,面目冷肃阴鸷,一袭深色西装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
正是跟沈安告别之后去而复返的沈聿。
邵则清眯了眯眼,唇角忽地勾起一抹弧度,转身,长腿一迈,上车,拉上了车门。
银色的保姆车如同一道流利的光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圣诞刚过,元旦将至,城市道路两旁的商铺门口都装点着喜庆的霓虹装饰。
车子驶过,流光溢彩倒映在车窗上,像极了一片虚幻的影。
中午又下了一场雪,虽然不大,但路面情况不太好,因而,即便这个点京城的道路交通情况良好,司机还是本着“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原则,把保时捷开的非常稳当。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
车顶灯暖黄的光亮着,昏昏黄黄的,看着就令人心窝子一暖。
谢安晟晚上也喝了酒,这会儿靠在副驾驶上便有些昏昏欲睡,可后排杜平和谷雨童两人的争论硬生生把他从周公的芙蓉帐里拉了回来。
“杜二少,你刚才拉我干嘛?”
有点热,谷雨童把大衣最顶上的扣子松了两颗,问杜平。
两人各靠着车门,中间隔了一个位子,杜平侧身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闻言偏过头挑着眼尾瞅着她。
杜家人的相貌都是偏向于温润严正的那种,除了杜平。
他从小玩惯了,也不知是沈安的基因还是怎么的,这般挑着眼尾看人的时候眸子里氤氲着一团窗外的流光,一瞬间似是容纳了星辰大海,深邃璀璨,眼尾的弧度,更是像寒冬夜天幕上斜斜挂着的弯月。
再结合他此时懒散随意的坐姿,大长腿大喇喇地叉着,甚至右腿小腿都快碰着谷雨童的衣摆。
勾人,惑人,又痞的紧。
杜平半晌没开口,也不知是空调太高还是他的视线太刁太灼,谷雨童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热。
她咽了口口水,松了松声带,又眨了眨眸子,故作镇定地催促:“你,你说话呀。”
杜平是谁?
京城这一代里,年轻小伙子哪个有他会玩?又有哪个比他玩的既肆意不羁又三观在线,既腹黑蔫坏又逼格不掉?
她让他说话,杜平偏不说话。
他就歪头挑眼地瞅着她。
说话时,她不自觉地开始眨眼,而随着她的动作,纤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