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翻着眼看向他,“不是你写信叫我来的吗?”
“你可不是个谁招手就会过去的乖孩子。”钟离疏笑道。
顿了顿,他站起身,走到沙发前,往那茶几上一坐,望着周湛又道:“若说你是不放心我吧,我自觉我还没那么大的脸面。所以,我觉得,你之所以会过来,与其说是担心我,倒不如说是担心那位‘老爷子’。你担心我会坏了‘那位’的事,叫‘那位’……”
“啧,”周湛一咂嘴,打断他道:“你想多了。”
钟离疏却自顾自又道:“我可听说,‘那一位’身子骨最近有些……”
周湛一挑眉,扭头看向他。那带着淡漠的眼神,顿时就提醒了钟离疏,眼前这位少年看着不管如何爱胡闹,骨子里的他仍是大周的王爷,且,传承的还是“那一位”的血脉。
他立马投降地一举手,表示他不会再往下说这禁忌的话题。
周湛这才转开眼。
“那么,”钟离疏双手抱胸,眯着个眼又道:“你有何打算?听说这一回的人选可是两不靠,想来‘那位’也很乐见其成。毕竟,你跟哪一边沾上关系都不好,‘那一位’可不乐意看到这种情况。”——至少在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不会乐意看到眼下这种平衡被打破。
“这有何难,”周湛翻身坐起,“既然各方都满意,娶了就是。以前你不就说,这不过是往后院里放个人的事吗?何况我那王府里正空着呢。”
“咦?”钟离疏一阵诧异,“你怎么又变了说法了?上次问你,你不是还说,不愿意牺牲不相干的人吗?”
“这一回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说起来,那位也该算是我的表妹呢。章回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的吗?表哥注定是要娶表妹的。”
他这冷嘲热讽的口吻,令钟离疏一阵挑眉。
“啊,瞧你这神情,”周湛笑着站起身,“我只说我不愿牺牲无辜的人,可若是对方明知道一切,还坚持要那么做,我好像也没理由反对。唔,至少,‘无辜’这二字,是用不到那位长史大人身上的。”
他以扇子一敲钟离疏的肩,“我说新郎倌,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回去?”
钟离疏盯着他看了良久。即便是他们二人打小就相识,即便人人都说,他跟景王殿下关系最为密切,可钟离疏自己却能深刻感觉到,即便周湛确实是把他当作朋友的,他在他的面前,仍是有所保留……
也或许,这世上从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了解过周湛的所思所想吧……
亦或者可以说,他从没让别人了解过他的所思所想。
“既然知道我是新郎倌,”钟离疏不满道,“那你干嘛还把我从家里拖出来?”
“啊,对了,我跟你那个副手约好了,明天起,叫他教我驾船,所以今晚我打算就住在船上,不回去了。”周湛笑道,“至于说,为什么把你从家里拖出来……到码头这一路就我一个人,人家会害怕的。”
周湛双手抱着扇子,学着小姑娘撒娇的模样,侧着肩头一阵乱摇,直摇得钟离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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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湛说要学驾船,还真就认真地学起驾船来。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胆子太大的缘故,才刚知道如何调□□向,就大胆妄为地想要甩开师傅逞强,于是,那飞燕船便毫不犹豫地撞上了浅滩。
虽说船体受损不严重,可听着也够吓人的,至少把景王殿下的那些从人们都给吓着了,包括翩羽。
初潮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偏翩羽还没做好那样的心理准备。且,偏偏这件事情,还是被周湛头一个发现的……
翩羽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面目去面对他才好……
而周湛他……
虽说自打那以后,他们二人就不曾再见过面,翩羽却觉得,他应该是知道她的尴尬难堪的,所以他才会避了出去。
而一想到一向无所顾忌的他,竟会顾忌着她的心情,不自在的翩羽忽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甜蜜。
之后的几天,周湛都在忙着学驾船,很少回侯府,就在翩羽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周湛到底是怎么想的时,撞了船的周湛被气愤的钟离疏拎了回来。
虽说老刘给周湛把过脉,也说了他基本无碍,被吓着了的翩羽仍是不放心地围着他一阵忙前忙后,直到夜深人静,各自安歇。
等第二天二人起了床,翩羽小心翼翼打量着周湛,见他竟似忘了之前那件叫人尴尬的事一般,她这才松了口气——显然,他是不想提那个事的。
而她,自然更不想提了。
于是,二人便这么假装着天下太平,直到京城传来圣旨。
随着招威远侯还朝的圣旨一同到来的,还有圣德帝给周湛的一道口谕。
这一切,都如当初周湛所预料的那样,他不禁得意洋洋地向钟离疏炫耀着他的消息灵通,钟离疏却把他拉到一边,笑道:“兄弟,商量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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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侯爷的婚事而耽搁在长宁的靖国公府诸人,也打算跟着威远侯府进京的船只一同回京。
直到大家都上了船,赵老太君才发现,威远侯钟离疏和新娘子林敏敏竟没在船上,代替钟离疏的,则是那不靠谱的景王周湛。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老太君拧眉问。
“唉,”周湛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