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定自若,顿叫翩羽钦慕不已,忍不住就想像着,若是她也能学到他的这一手镇定功夫,也就不会老是那么被周湛欺负着玩儿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周湛看看阿樟,忽地过去拿扇子一拍翩羽的肩,歪着嘴角道:“小吉光,看到没?你的功力差远了。好好跟你师傅学学,哪天你也能学到他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程度,才能叫作满师。”
顿时,翩羽的脸色又青了三分。
阿樟看看翩羽,平静地对着周湛应了一声“王爷谬赞”,又对着钟离疏道了声“失礼”,便绕过众人,将手中那碟点心递给那个被众人忽视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扭头,抱着那美人儿的腿叫了一声:“敏敏娘,回家。”
那美人儿带着歉意向众人略一施礼,便领着那小女孩走了。
看着那美人儿走开,周湛过去一拍钟离疏的肩,笑道:“你还没告诉我,这美人是谁呢。”
再一次,钟离疏避而不答,回身指着正在靠岸的船道:“你的那艘飞燕船,我给你改造了一下,吃水没有我的那艘深,应该也能在内河行驶。”
周湛斜眼看看钟离疏,见他不自在地避着他的眼,他唇角一翘,便顺着他的口风转变了话题。
“我才刚听说,你又得了一艘新游艇,听说一个人就能开着跑。可以借我试试吗?若是好,我也订一艘。”
“不行,”钟离疏断然拒绝,“王爷该知道……”
“啊,知道,”不等他说完,周湛便接过去笑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顿了顿,他歪头看向钟离疏,“也包括刚才那个美人儿吗?”
这句话显然冒犯到威远侯了,只听他生气道:“她才不是……”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地一顿。
周湛探着个脑袋,挥着扇子笑道:“是‘不是东西’,还是……‘不是你的’?”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翩羽,那眉不由就皱了起来。周湛那人的性情,她多少也算是了解,只要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宁愿毁了,也绝不肯叫人染指。
她抬头看向钟离疏。
就她所知,她家王爷似乎只有这么一个深交的朋友,若是这二人真为了那个长得像狐狸精似的女人闹起来……也太不值当了。
“对了,”周湛摇着扇子又道:“听说赵老太君在你府上作客呢?既然我都到了这里了,若是不去请个安,下次被老太太抓住,不定怎么数落我呢。今儿晚上,我就讨扰了。”
他以扇子敲着钟离疏的肩,笑得一阵坏眉坏眼,却是叫翩羽看得一阵皱眉——周湛的这个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显然是找着了什么乐子。
*·*·*
靖国公府上的那位毒舌老太君,翩羽是久闻其名,却是从来没见过。
等她跟在周湛身后来到威远侯府,看到堂上坐着的那个脊背挺直的瘦小老妇时,一时简直无法把她和传闻里那个开口便有雷霆之力的赵老太君给联系在一起。
而老太君一开口,翩羽便知道,她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了。
“你嘴上那层毛是什么玩意儿?!”
看到周湛,赵老太君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不客气。
船到长宁前几天,也不知道周湛是怎么想的,忽然就临时起意,竟打算要蓄须。偏他原就不是那种毛发旺盛的人,且如今他年纪还小,即便有点胡须,那胡须也是极细极柔软。如今蓄了这三五天,不仅不曾体现出一个美髯公的雏形,看着倒像是老鼠须一般的滑稽可笑。
周湛略显尴尬地摸摸那胡子,冲老太太咧嘴一笑,道:“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这可是遵从孝道呢。”
老太太一抬眼,那如鹰般犀利的眼眸扫过周湛,忽地便叫一向口无遮拦的周湛闭了嘴。
和阿樟并肩站在廊下的翩羽见了,心头一动,忍不住便看了那位老太君一眼。她忽然觉得,这位老太君定然也是知道周湛的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