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杜和下意识的将手中铁环收紧,被江凌说的是又羞又恼,不知道江凌说的是实情还是拿自己开涮,不由得大受打击。
三两下破了杜和的手法,江凌脸上的鄙夷都快明晃晃的写在那了。
就差没明面上让杜和赶紧打道回府,不要出来丢人。
但是杜和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即使被叫破了手法也不肯退缩,一门心思的只想留在连魁班,一时间僵在那里,倔强的跟个石头一样站在堂中。
“杵在那当个木桩就能逃避了嘛?我说阿和,几年过去,你可没什么长进,还是那么倔?”
江凌倒是有点心软了,看着杜和被自己架在火上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江凌反而主动给杜和一个台阶下。
但是江凌给的话,即使是台阶也带着刺儿,杜和一直顺风顺水,除了学习魔术之外,就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难处,此时被江凌给落了面子,杜和的倔劲就被激出来了。
“我没有逃避。魔术都是从小学起,小的技巧掌握了,才能学习复杂的,这没什么,我有恒心能坚持,不信有什么魔术是学不会的。”
杜和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淡淡的开了口。
“只要班里能收下我,我一定愿意从头学起,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扛。怕就怕的是,”杜和话锋一转,直直的面向江凌,“怕就怕敝帚自珍,不学习新的知识,那样只会导致技法的落后和退步。”
江凌头一回见到这样有攻击力的杜和,不禁有些退意,但是立即就被自己这种示弱的想法激怒,口不择言的开口:“那也比喝着洋墨水,就觉得洋鬼子什么都比华人好的二鬼子强!”
“你说什么!?”
“江凌!”
杜和与江中叶同时开口怒喝。
江凌眼神一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女孩家面子重,江凌硬是顶着江中叶的目光,梗着脖子不认错,用鼻孔对着杜和,一副轻蔑的样子。
杜和有些沉痛,有些受伤,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江凌能有这种想法,不能全是她自己想的,一定是耳濡目染,经常听到这种说法才行。这样就说明,连魁班里很多人,甚至包括江中叶,都对西洋魔术抱着一种敌视的态度。
这让充分体会过西方魔术发达程度的杜和感到一种责任,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膀上。
不能这样下去。
拒绝新知识并不会让人显得清高,只会让人落后,或者被人超过。
曾经国内的魔术戏法让国外无论如何都解不开,而现在,杜和相信,国外的一些大型魔术同样可以做到国内解不开,甚至看不懂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差距。
杜和似乎是在对江凌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魔术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东西,邻居有了新的发现,我们应该抱着学习的态度,积极的汲取知识,而不应当只守着中华传统的那些老戏法度日,儿卖爷田是不孝,坐吃山空是不智,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旧东西只有加入了新东西,才能获得活力,传统魔术只有融入新元素,才能有所发展,如果固守那一块,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总无法长久的。”
江中叶缓缓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阿和,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如果让别的班子听去,是多么大的风波么?”
杜和毫不畏惧的和江中叶对视,严重的一往无前,饶是江中叶这样的老江湖也觉得刺眼。
“江叔叔,我破釜沉舟来到上海,就表示我已经一无所有,同时我也无所畏惧,只要能将魔术发扬光大,无论什么艰难,我都会克服。”杜和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但是整个人的气势更加坚决,如同出鞘宝剑一样,充满锋芒。
“如果江叔叔为难,我也只当是来看看叔叔,过后再到别处寻找一番,相信总能找到一家愿意教我的班子。”杜和双拳紧握,怀着热情前来,又冻又饿的过了一天,又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杜和也有三分意气,也不想再强求。
杜和有了去意,江中叶却慌了。
杜母的意思是让杜和玩几天就回去,假如他一个不慎,起了反作用,让杜和起脾气再出走,到时候天大地大,去了哪儿就不好找寻了,自己不仅无法同杜家嫂子交待,也没法面对杜大哥。
看来还是要收下这个倔牛了。
江中叶吐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和,叔叔这地方,自来就是人来人往,多你一个也就是多个铺位多一碗饭的事情,有什么好为难的,就是怕你吃苦遭罪,回头反而耽误了正业。”
江中叶缓和了一下两人之间显得尖锐的气氛,又帮着江凌说了句公道话:“阿凌虽然说得过了,但是一句话说得对,你那一手功夫,在我们班里,也就是个入门水平,阿和,你想上台,是不可能的。”
看杜和又要开口,江中叶忙摆摆手安抚了一下,继续说:“但是如果你能接受,可以按照连魁班的规矩来,从打杂的做起,做得好,才能说其他,怎么样,能做得么?”
杜和的心随着江中叶的话越发低落。
原本以为是江凌诓骗他,没想到却是真的。
江中叶当年是最爱护他的,对他如同对亲儿子一样,虽然今天两人不愉快,但是杜和相信江中叶不会骗他。
自己心高气傲的来,被打击的什么也不是的走,甘心么?
不甘心!
杜和的眼光霍然坚定起来,不就是打杂么?
练功三九三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