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儿,去请江中叶的弟子与追赌档讨债人的弟子才领着人回来。
外头的人又多了起来,路实在泥泞难行,几人回来的时候,身上衣衫都褶皱起来,有点风尘仆仆的意思。
“哟,杜先生,好久不见啊,您最近几日可没怎么来。”
赌档的人一见杜和,就熟稔的打起了招呼。
杜和皱眉问道:“这位先生认识我?阁下怎么称呼?”
赌档的人脸色一变,语气冷了下来,凉飕飕的说:“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咱们这些个贱业的人也是正常,小人大名不足挂齿,有个外号,名唤三尺。”
杜和笑着说,“掘地三尺?”
三尺点点头,矜持的很。
“好吧,三尺既然你认识我,我来问你,三天前,我是在你家档口里头玩,还借款一百?”
杜和接着问三尺。
三尺迷茫的看了看杜和,又扫了扫旁边的江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剧本里的情节,眼睛一亮,机灵的说:“不在!这几日您都不在,条子啊,是前段时间写的,您那个时候是这个,是有个朋友输了钱,你帮他借款,说是给人家解燃眉之急,怕他们夫妻不睦什么的。”
江凌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杜和,又看了看三尺,狐疑的问:“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前些日子阿和都呆在班子里头,他哪有什么结了婚还要借钱赌的朋友?”
“小兄弟,你莫要多想,只不过这里头有点谜团,叫我们几个都解不开,所以才找了你来问问,你照实说就是,不要顾虑其他。”
江中叶看出了三尺不清楚在场人之间的关系,温声解释了两句,又叫三尺坐下看茶,才叫他慢慢相信了江中叶的话。
一盏茶过后,三尺看杜和的眼神也不对了起来,犹豫的问道:“杜先生,您最近似乎爱穿长衫了些。”
杜和摇了摇头,“我在班子里头,一向是穿长衫的,方便排练表演,参加宴会的时候才会穿西装,正式一些。”
“那,您来我们赌档也穿西装,不嫌不方便啊。”
三尺喃喃的说。
杜和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解释道,“我上回去赌档,还是冬天,去那里头找个人……等等,你见的那个我,是不是总喜欢在太太小姐堆里打转?”
杜和猛然想起来什么,连声问三尺。
三尺也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说:“倒是这样,几位太太都蛮喜欢您的,你同他们赌钱不用自掏腰包,还有筹码赚,以前还给过小人几个筹码的赏钱。”
杜和长叹一声,“胡六误我。”
“胡六?”
“胡六!”
场中人齐齐惊呼出声。
杜和将自己和票据上日子对不上的种种给三尺解释了一遍,方才道:“如若你所言非虚,看到我在你们那赌钱,而我又确确实实没去的话,那就只有那位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胡六先生能办到了。”
三尺猛然一拍桌子,怒目而起,“我三尺讨债掘地三尺,从来不讨错债,此獠如若真的戏弄我,就是戏弄我们赌档,戏弄我们老板,这笔账,我得跟他清算!”
说着将江凌给的存票拍在了桌子上,朗声道:“今日是我孟浪,等我捉到那厮,再来给您赔不是!”说完就要朝外头走。
“且慢!”
杜和忽然喊道。
三尺不解的回过头,“杜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杜和慢吞吞的说:“先生下次见到了人,能分清哪个是我,哪个是他吗?”
“这个……”
三尺登时作了难。
杜和便道:“下次你见到我,就跟我讨那一百五的债,我若认了,就是胡六,我若解释,就是我自己。”
三尺大喜过望,连忙抱拳道:“杜先生好主意,果真是读书人!胡六那厮最喜欢去一家酒肆,某这便去了!”
杜和点了点头,三尺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连魁班。
这一出闹剧过后,上午的比赛是一点都没看到,也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喝彩声。
连魁班今日没有比赛,江凌就用衣服下摆兜着南瓜子坐在门口看热闹。
“那个里尔克,果然是个奸商,举办个表演还说给奖励,看看,以为门票贰角,一上午,少说也得来个几千人,这么些时候比下去,那不是赚个盆满钵满!”
江凌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一耳朵小道消息,又将头穿过帐篷门口,同里头的杜和感慨了一通。
杜和正在研究空碗变活鱼,把水缸里的鱼捞出来贴上各种各样的薄膜观察效果,过一会儿把鱼放回去,再看看效果,江凌的零碎闲话是一句都没听到,全身心都进入了魔术的世界里去。
江凌说了几通,没听到回复,“嘁”了一声,嘟囔道:“书呆子,活该你找不到老婆。”
说着发泄般的将手里的瓜子皮朝外头散了出去,光顾着瞥杜和,没留神旁边过人,一下子一把瓜子皮都扔到了来人崭新的军大衣上。
“阿凌,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有活力。”
何兴民低沉的声音在江凌的头顶缓缓响起,一边随后将身上的瓜子皮拍掉,一边深深的看了江凌一眼。
江凌几乎吓得跳了起来,见是何兴民,才止住了脚,搓了搓手臂,不愉的说:“侬想吓死我啊,走路都没声音的。”
何兴民愉悦的笑了,英俊的脸上满是开怀,“我有声音,只不过你在顾着同阿和斗嘴罢了,哦,阿和都没有理你吧。”
“他现在谁也不理,你骂他他都听不到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