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红松,顺着河运下来,漆了十八遍,一年才凑齐了这几套。”杜和别开眼睛,有些肉痛的揉了揉眉心,仿佛那刀子是插在他心头似的,不忍心的说:“沈大哥,咱说归说,莫要动手,桌子是无辜的呀。”
“噢噢,好的,莫慌,回头哥哥赔你个好的。”沈抱真拔出刀子,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捅死省事,哥哥是过来人,晓得伐,人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生出许多事来,了结了就不会,就消停了。”
洛豪笙难得认同了一回,点头道:“甚有道理,我看你那族叔将来还是要想办法给你添点麻烦的。”
“不过这么一张桌子,漆那么多遍干嘛?”
“海叔说有排场,反正也费不了多少钱。”杜和耸了耸肩,“捅死了是了结了,那就拜托两位大哥给小弟帮了这个忙?”
“一百大洋。”沈抱真搓了搓食指拇指。
“吾乃公差。”洛豪笙端起了警官架势。
假朋友一验就知道,杜和才说一句,沈抱真与洛豪笙顿时就露出了另外一副嘴脸来,惹得杜和嫌恶不已。
“讲来讲去,还是要我自己动手,你们一个要收钱,一个怕脏手,难道小弟我就不怕麻烦?杀人省事,我这有上好的蘑菇粉、斑螯粉、硫酸、汞水,炮仗也有一点,不过纯度还得提炼,但是人死了之后呢?岂不是更麻烦?”
沈抱真与洛豪笙一个是干的杀人买卖,一个是干的收尸买卖,听到这里,都来了兴趣,齐齐道:“不然该当如何?”
杜和讲的兴起,一手沾水酒在桌面上画了起来,“人死了有身体吧,要想人不知,除非毁尸灭迹,那强酸强碱是必要的,又要专门找个玻璃容器或者陶瓷容器,来做反应皿,”杜和顿了顿,解释道,“反应皿你们晓得伐,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用来反映的器皿嘛!”沈抱真急急的打断道,“你快接着说。”
杜和“奥”了一声,“碳水化合物与强酸碱反应的过程会产生非常难闻的气味,叫你三天吃不下饭,若是有反应不足的部位,还要拿个棍子去拨一拨,侬是勿见过,那个场面,哦哟……”
洛豪笙嘴角哆嗦了一下,猛然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他怎么了?”杜和眨了眨眼睛。
沈抱真揉了揉心口,压下翻涌的肚皮,猜测道,“大致是去吐了,哈哈。”
杜和点了点头,“没事,慢慢就习惯了,我刚刚去不列颠的时候,也是经常吐的。”
沈抱真惊讶的望着杜和,“你竟是真的留过洋?学杀人技?”
杜和一口酒喷了出来,狼狈的抖了抖衣服,无奈的说:“学医,沈大哥,不列颠没有教杀人技的学院,即使有的话也不会招我的。”
沈抱真遗憾的叹了口气。
“我倒是真想去学学这些,总觉得自己是草台班子,杀人杀得不正宗。”
说到学习专业知识,沈抱真又开始牙痒痒,当初李春风与王帮主情同兄弟拜把子的时候,王帮主还亲自送李春风去黄埔军校学的杀人技,结果李春风学成出来,就将这些东西都拿来对付王帮主了,真是下流胚子!
“呛”的一声,沈抱真又一次在桌面上钉上了刀子,还是原来的那个部位,纹丝不差,杜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只是捅捅桌子,不大捅人的。
洛豪笙吐了一通,脸色有些发白的回来了,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恨恨的道:“回去我就叫兄弟们去布控,把这些卖化学制剂的地方都看管起来,我看谁还敢这么做。”
杜和翻了翻眼睛,没有告诉洛豪笙他即使不用那些东西,也可以将一块碳水化合物变成无污染的炭和水。
几个人闲扯半晌,听着后院的动静渐歇了,几个人面前也空了一堆的酒壶。
黄酒醇厚,喝起来不醉人,但是熏人,喝了一杯就觉得美,喝了一坛子还是觉得美,不知不觉之间,三人的脸颊都带上了红晕,杜和酒量最差,支着脑袋听洛豪笙与沈抱真辩lùn_gōng力救济与自力救济哪个才是国民良策,眼睛半睁着,似醉非醉的样子。
南风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了三个醉汉在桌上争论,两摊烂泥在地上滚作一团的场面。
“阿哥,你还在喝酒?快到时间了,姆妈那边已经移步中堂了!”
南风跺了跺脚,见杜和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左右寻觅了一番,脚步匆匆离去,过了一会儿,竟拎了一只白羽大鹅过来,将那鹅直接扔向了三人。
大鹅受了惊吓,大叫起来,尖嘴没头没脑的就对着人啄了过去,杜和叫这鹅一拧,痛的嘶嘶吸气,一跃而起,捂着胳膊瞪着南风,恼怒的喊道:“怎么回事?”
南风咯咯笑着,将手中小巧的怀表展示给哥哥看,“吉时到了!”
“还有半个钟头!你就带着鹅来欺负我?”杜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看那两个居然同鹅比斗起来了两个人一个拿筷子,一个拿酒杯,你来我往的,居然同大鹅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刚刚这样了?”杜和难以置信的问南风。
南风摆了个贵妃醉酒的造型,又翻了个白眼说:“你刚刚是这样,把我的魂儿都吓出来了!”
杜和打了个冷战,搓了搓手臂上的淤青,后怕的说:“还好你叫醒我,不然待会儿宾客见了,你哥以后的幸福就难以着落了。”
说着四下看了看,将两个醉鬼拉起来,就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他们给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