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两梁的进贤冠,身穿黑se的官袍,腰系三采青绶,带剑携印。

他本就身材短小,形容枯瘦,这些天先是受了风寒,又几乎没睡过好觉,容貌越发憔悴,此时虽穿着官衣,印绶齐全,却无半点二千石的风范,乍看之下,倒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

他挥了挥手,免去荀贞、郭图、荀攸等人的行礼,问道:“贼兵可有异动?”

“钟功曹与贼将波才约定的是下午‘献城’,这会儿才刚午时,贼兵尚无异动。”

“郡卒各营可做好接战准备了么?”

荀贞侧过身,遥指近城墙处,说道:“郡卒诸营并及城中诸家协防城池的宾客中,凡是勇武敢战的都已经来了。明府请看,就在那里。”

文太守五十多岁了,眼神不太好使,有点老花眼,眯着眼,朝荀贞指向的地方看去,朦朦胧胧看到人头簇拥。按照营头、兵种的不同,荀贞给来援的郡卒、宾客、青壮分别划下了休息的区域。文太守离他们还有段距离,从他这里看将去,但见一千多甲士席地而坐,井然有序。

“我军能用者总共有多少人?”

“两千人。”

此时城外的黄巾军已有七八万人,哪怕是除去老弱,剩下能战的青壮至少也有五六万人。以两千对六万,上至文太守、费畅,下至荀贞、郭图,众人都深感压力。

费畅脸se苍白。

黄巾军初来的那天,荀贞亲率百名宾客出城逆击,杀伤无数,大胜归城,当时这一幕深深震撼了费畅,给了他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原先他忌恨荀贞,现在变成了畏惧。他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道:“贼众近十万,我军能用者仅两千人。荀椽,今i一战可有把握?”

荀贞说道:“吴子云:‘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我军虽少,只要自明府以下皆有必死之心,‘一人投命,足惧千夫’,则贼兵虽众,不足畏也。”

“必死之心?”费畅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强笑说道,“这,这,不至於此罢。”

“今数万贼兵围城,城池若破,费丞以为你还能活命么?当此之时,非有必死之念方能求生!”

城池若破,受灾的不只是百姓,首当兵冲的定是太守、郡丞等郡中吏员,其次则是张、黄、第三等城中豪强。

文太守尽管不知兵,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好歹是两千石的大吏,又出身南阳大族,见识远比费畅要强,因此,虽然他也胆怯,但强自支撑着没有表现出来,默然了片刻,向荀贞一揖,说道:“今i一战,拜托荀卿了。”

文太守、费畅、郭图,对荀贞都没好感,和荀贞或多或少都有矛盾,然而在此时此刻,却都把破敌的希望寄托在了荀贞的身上。阳翟是颍川的郡治,郡朝里的吏员大多是本郡的名士,就算不是名士,也多为本郡各县大族家的子弟,不知觉间,荀贞已成了他们共同的希望。

可以预料,今i下午一战,只要荀贞能够获胜,那么在战后,他的名望必然高涨,至少在“用兵”、在“勇武”上,本郡再无第二个人能与他相比了。

这一切,得来的并不轻巧,如果没有这几年的殚jing竭虑、克己慎行,就不会有今i;如果没有这些天的身先士卒,蹈危履险,浴血奋战,也不会有今i。可以说,荀贞之所以能得到今i这一切,之所以会被文太守等人视作希望,既是因为他有着“穿越者”的眼光优势,也是因为他自身的努力。远的不说,就说这几天,他两次带人出城血战,负的伤就不止一处!

荀贞此时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但在表面上,他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温和谦虚,即便说出“拜托荀卿”这句话的是此前曾将他开革出郡朝的文太守,他仍然不骄不躁,脸上亦无半点“得志”的喜se,而是急忙闪到一侧,避开文太守的行礼,随即谨慎守礼的还了一礼,说道:“明府不以下吏浅薄,把兵曹椽这样的重任授给了下吏,下吏感恩戴德,敢不为明府效死!”

说完,他转过身,恭敬地肃手相请,请文太守等一干郡吏、豪强家长登城。

登城前,文太守先去看了看地道。

地道已经挖好了。

戏志才、高素、冯巩正在检查,以求务必万无一失。

听见太守来了,戏志才从地道中钻出来,灰头土脸的,在两个民夫的帮助下,爬到地上。

“地道挖好了?”

戏志才被文太守任为右兵曹史,也是郡吏了,行完礼后,答道:“挖好了。总共三条,出口选的都是贼兵此前攻城时所列阵势的薄弱地点。”

“会不会被贼兵发现?”

“不会。三条地道都没彻底挖通,在出口处的上边各留下了三尺土没有挖,只要不是重骑、大批甲士踩踏,绝对不会坍塌。”

“留下了三尺土没有挖?”

“对,打算等到开战后再挖。下吏已经计算过了,只需两刻钟就能挖通。”

“好!”

看过地道,文太守略微放松了一点,叫上戏志才一块儿,诸人登城。

……

荀贞在前引路,诸人鱼贯上城,远望黄巾军营地。

一些豪族的家长、子弟这是头次登城。

先前在看地道时,他们还觉得新奇好玩儿,有几个人且忍不住侃侃而谈,讲论兵法,卖弄才智,这会儿上了城头,浓烈肃穆的战争气氛扑面而来,许多人当即变se。

临城近观,城头血迹斑斑,城下残肢断体,折断的刀戈、箭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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