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己吾人,身形长大,黄面,短须。

黄忠絮絮叨叨地说道:“壁上的画像虽多,但要说起来,大多杀人偷盗,不值一提,然只有这典韦和另外二人行有奇节,不能以寻常视之。”

荀贞接着看图上的内容,可惜没有对典韦所犯案子的具体描述,只简单地写了“入室贼杀”,问黄忠:“他犯的什么案子?”

“为人报仇。”

“噢?你详细说来。”

“荀君不知道么?典韦的同郡人襄邑刘氏与梁国睢阳的李永有仇,刘氏向典韦有恩,典韦便帮其报仇,从己吾远赴睢阳。李永当过富chun县的县长,家中戒备谨严,典韦驾车载着鸡、酒,装成是去拜访他,等骗开李家的家门后,揣着匕首进去,先杀了李永,又杀了李永的妻子。”

“赶着车去邻国的都城,登门杀人,竟有如此胆壮?”己吾、襄邑属陈留郡,睢阳是梁国的都城,两郡(国)接壤(今皆属商丘)。

荀贞心道:“难怪号称今之恶来。”问道,“李家不是防备森严么?怎容他肆意杀人?”

“李家剑客虽众,不及典韦勇猛,没人是他的对手,也没人敢拦阻他。”

“杀了人后呢?”

“他不紧不慢地出来,从车上取下刀、戟,步行离去。李家离‘市’很近,整个市集上的人都被他吓住了,几百个人跟在他后边,但没一个敢靠近的。”

“就这样轻松走了?”

“差不多便是这样。”

荀贞知道典韦这个人,也知道他很勇武,不过对他的了解只局限在看书一向不太注意细节、只注意情节故事的,所以对此一段故事却是全然不知,听完了,吃惊不已,忍不住假想当时的场景,自忖若换了自家,定无此等胆量,不觉想道:“这得有泼天的胆子,才敢远赴百余里,杀人家中,震慑都城,不愧‘恶来’之称啊!”想起了许仲,又不由比较,“一个杀屠户於邻亭,一个杀故吏於邻国,行迹略像,但要比勇悍,许仲还是不如典韦。”

这也很正常,要不他后世会只闻典韦之名,浑不知许仲何人?

他问黄忠:“也不知此人逃去了哪里?”

黄忠答道:“李永曾为四百石吏,典韦入室贼杀之,此案的影响很大,刘氏虽暂时无法帮他脱罪,但这个所谓的通缉料来也只是个形式。”

“此话怎讲?”

“典韦杀人,是为了帮刘氏报仇。刘氏又怎能放手不管呢?刘氏若不管,必会被海内英雄不耻。依俺估计,十有**,典韦现在就匿藏在刘家。等风声过了,自会重现人前。”

黄忠说得有道理,荀贞也赞成,但仍不由扼腕叹息,说道:“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他逃脱了国法?荀君,就像史巨先说许仲一样,像他们这样的游侠豪杰,不管犯下什么案子,都会有强宗豪右争相隐匿的。”

谈及“豪杰”,黄忠虽不像陈褒、程偃、史巨先他们一样毫不遮掩的敬佩,但听其语气也没有厌恶的意思。当世风气质朴,极富有勇武进取的jing神,上至天子、诸侯,下到黔首百姓,人们动辄便以大丈夫自称,对有节cao、一诺千金、重义轻生的人,皆十分仰慕。

荀贞笑了一笑,心道:“我当然知道典韦不会伏国法,我可惜的是他被刘氏藏匿,要不然,他如亡命天涯,颍川地处要道,没准儿我还有机会能见一见他呢,更没准还能帮帮他呢。”

太阳刚升起来没一会儿,时间还早,可能是说到“豪杰”,黄忠来了谈兴,又说道:“前年有件案子,也是在陈留,兄弟二人争死。荀君知道么?”

“兄弟争死?可是舒伯膺兄弟么?”

“正是。”

荀贞不知道“典韦为人报仇事”,是因为典韦的出身不高,在士人中没有名气,但舒伯膺兄弟是陈留儒生,读书人,所以对他们的事迹有所耳闻。

说来也简单,舒伯膺有个亲友被人杀了,他的弟弟舒仲膺便为其报仇,后来被发现了,和许仲的案子一样,“贼杀”应被处死,兄弟两人便“争死”,争着受刑。兄弟之间的友爱感动了郡守,免了他们的罪。事情传出后,“海内义之,以为美谈”。

“弟为兄报仇,兄争替弟死,的确称得上一个义字。嘿嘿,只是那被杀的人,无人提及了。”想起了许仲,荀贞又叹息一声,说了两句“可惜”,心道,“只可惜许仲碰见了秦干,没有遇到陈留郡守。”比较起来,许仲为母报仇而杀人,虽无义字,但却也占了个孝字。

“荀君又可惜什么?”

荀贞不答反问:“你刚才说在壁上画像中,还有两人可与典韦并列。是谁?”

黄忠凑过去,很快找到了一个,指着说道:“此人算一个。”

荀贞看去,见画着一个年轻人,相貌清秀,旁边写着籍贯与名字:“泰山华县臧霸”。

“这人的名字好生耳熟。”荀贞熟视画像,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黄忠见他目不转睛的,以为是在看臧霸犯了什么案,说道:“画像上讲的不清楚。臧霸此案,说起来倒是和许仲相仿,亦是因孝触法。”

“噢?”

“许仲是为母杀人,臧霸是为从太守的手中劫走父亲。”

“劫走父亲?”

“他的父亲本为华县狱椽,狱中有个犯人得罪了太守,太守想杀了此人,但他的父亲依据法律,拒不听从命令,因此惹怒了太守,下令将其逮捕,押去郡府。”

狱椽和狱史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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