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的大度,芙蓉早就知道,如今听春娘这样说,她的心里也很宽慰,倒是杨老爷子神神秘秘的说道:“不过,手帕的事,我没跟春娘提,你自己说吧。”
“什么手帕?”春娘一脸疑惑。
芙蓉不得不解释道:“在菜市口的时候,喻夫人曾说,求春娘你的原谅,还说,让你跟……跟我爹…….”
春娘的脸瞬间红了:“不说这个了,说手帕的事吧。”
“喻夫人说,她知道错了,你若是肯原谅她,她希望你能送给她一块手帕,这样,她就可以跟这手帕一块埋入地下。”芙蓉说完,看着春娘的脸色。
春娘倒是没说话。
王婶子道:“按说,她知道错了,春娘,是可以给她一块手帕。”
杨老爷子却打断了王婶子的话:“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春娘绣的手帕,那可是怀海城一绝,多少人想要呢,且绣一块手帕要好几天,哪能说送给她一块就送给她一块,再说,她不是死了吗?那还要什么手帕,难不成,躺在地底下她还需要擦汗?”
王婶子被杨老爷子说的闭了嘴。
春娘却道:“不过是一块手帕,我愿意绣给她。”
春娘如此大度,杨老爷子也只有吐舌头的功夫。
自此以后的两天,春娘又开始了她的绣手帕生涯。
喻夫人被砍了头,自然需要安葬。为了赶时间,春娘便挑灯夜绣,她的手上本来就起了水泡,如今握着针,手疼的钻心,她也只是咬牙忍忍。
“春娘,你打算绣什么图案?”芙蓉默默的帮春娘挑亮了烛火。
春娘选的是一块浅蓝底的布,她的一双手在蓝布上翻飞。很是灵巧:“我选的,是梅花。”
“为什么是梅花呢?”芙蓉问。
春娘指了指小巧:“是小巧偷偷告诉我的,说曾听喻夫人说过,她喜欢梅花,且如今是冬天了,百花凋谢,绣上几枝梅花,也算应景,希望她能喜欢。”说到喻夫人。春娘又叹了口气:“人都不在了,咱们只能尽这一点点的心意了。她也怪可怜的,落的如此下场。唉…….”
“你果然不恨她了么?春娘。”芙蓉取下发间的银簪子。
春娘打了个呵欠。又揉揉眼睛,努力去一去困意:“你都不恨她了,我又为何恨呢。我也老了,没有多少时间恨一个人了。”
次日一早,春娘便将手帕绣好了。
因外费功夫。摊开手帕,便见上头赫然绣着四枝梅花,每一枝都鲜红欲滴,栩栩如生。
芙蓉将手帕包好,用过了饭。便带着手帕往喻府而去。
往日远远便能看到喻府的下人守在门口,如今喻府。却只有一行兵卒把守。
就连怀海城衙门门口,如今也没有了动静,那些守在衙门门口的衙役,如今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听说,方知府不让喻县令再做县令了,以后喻县令,怕是只能跟咱们一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了。”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从芙蓉身边经过。
另一个妇人忙附和着:“喻老爷纵容他自己的儿子去劫法场,这罪可是杀头的罪,如今不让他做县令,也是应该,唉…….”
芙蓉心里清楚,劫法场的事,自然不是喻老爷指使的,他做为堂堂正正的知县,深知劫法场是多大的罪过,又怎么会放任喻只初与陈九年在方知府面前犯这样的错?
唯一的可能,劫法场是喻只初与陈九年私下的计谋。
只是这计谋并不能得逞。
喻府里倒不像前些天那样,被重兵把守。
方知府带来的兵,如今也零零散散的分散开来,有的闲聊,有的说故事,有的站那傻笑,一副副闲散的模样。
喻府的下人,如今也被遣走了几个,剩下的几个都是喻府的老人,在喻府做了半辈子活计的。此时正蹲在喻府灶房脚下偷偷的抹泪,见芙蓉来了,便指了指前厅。
雪虽停了,可风还很烈,呼啸的风刮起地上的积雪,更显的萧瑟。
喻府的几排房子,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可喻府的气氛,却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喻府院子里靠近前厅的位置,放了一个黑色镶黄边的棺木,棺木一动不动的停在前厅的廊下,由两条长凳支着,棺木周遭还围了一层白布。
虽棺木一头并没有放供品,也没有纸钱纸马,可黑棺木旁边的白布,随着风四下翻飞,还是显的诡异。
这应该就是喻夫人的棺木了,芙蓉望了一眼,棺木有一条缝隙,可她却没有勇气凑上前去看,菜市口的惨状犹如昨日,让人不忍直视。
前厅里倒是热闹。
方知府正坐在长椅上喝茶,一双小眼睛眯的就剩下一条缝。他喝一口茶,便十分受用的“吧嗒”一下嘴巴。然后便翘着二郎腿哼起小曲儿。哼了会儿小曲儿,他便又“吱——”的一声,再喝一口茶,既悠闲,又轻松。
地上跪的几个人便没那么轻松了。
陈九年,喻老爷,还有喻只初,均是一脸绿色,跪久了,谁都受不了。一开始,除了喻老爷,谁都不愿意跪,可在明威一顿乱揍之下,几个人无法起身,只得跪倒。
格格自然不愿意跪着,明威踢了她两脚,她干脆坐在地上:“死奴才,你就等着吧,早晚我一五一十还给你。”
明威却冷脸:“你等着吧,过几天就送你上西天。”
方知府终于笑盈盈的喝完了茶,指着前厅墙上挂的唐寅画作以及博古架上摆放的花瓶等物道:“这都是不干净的东西,收起来包好,送到青城去。我那宅院里,正好空荡荡的需要摆设。”
“这些东西虽不干净,可就算是不干净,也不能挪到青城方知府府上去,不然,方知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