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真是又大又软,可躺可卧,坐在宽敞的软榻上,看着面前金黄金黄的果子,天晴的肚子不自觉的“咕噜”了一下。
茶茶会心的笑了。
“吃吧。这两盘都是你的了。”
天晴却不敢动。这些天在侯府吃的都是剩菜剩饭,如今这么好吃的果子摆在她面前,她还当是做梦,茶茶鼓励了她好几次,她才敢伸出手去捏,还没捏着,又被茶茶的声音打断:“天晴……”
天晴很快把手伸了回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天晴……”茶茶的嘴努了努,始终没有说出来,她听芙蓉说过,天晴的娘死了以后,天晴的日子不太好过,却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被伤害至此。天晴伸出胳膊要拿果子的时候,她胳膊上的鞭伤还没有好,一道连着一道,像春天宫院北角的柳条,层层叠叠的交织着。有的地方破了皮,显的又红又肿,或许是好些天没洗澡了,天晴身上有一股鱼的腥臭味儿。
闻着这味道,看着她的伤,茶茶的喉咙越来越堵,她不经意的叫了天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怕提及旧事让孩子伤感,茶茶只得道:“没事……没事……我是说,果子放凉了就不好吃了,天晴,快吃吧。若吃不饱,我再让她们拿来。”
天晴却不敢再伸手。
“天晴,吃吧。”
天晴依然不动,偷偷的抬起头来打量了下茶茶,又很快低下头去。
天晴的肚子在“咕噜咕噜”的叫,时不时的,她又舔舔嘴唇。
“天晴,吃吧。”茶茶抚摸着她的头道:“这些果子不合你的胃口吗?不然,我叫她们端点别的果子来?”
天晴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她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远娘娘……”
“嗯?”
“如果我在这里不听话,你是不是会把我送回钦国侯府?”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茶茶心里一痛:“天晴,不会的,你放心在这里住下。”
“这里的房子好多,我听别人说,宫里的娘娘也有好多,这里……是我的家吗?”
“如果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可是远娘娘,你为什么要收留我呢,我不认识远娘娘……”
“这……”茶茶语塞。
“天晴,你远娘娘收留你,是喜欢你,你只管放心住着。“一个笑盈盈的声音顺着支起的窗子飘了进来。
五彩纱窗下,春雨朦胧。
矮树发芽,宫花冒尖。
青石铺就的宫院里,芙蓉一身月白色纱衣格外清新。芙蓉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婆子手里牵着旺仔。另有一个婢女打着油绿的伞。
芙蓉笑眯眯的往房里来。
婆子紧拉着旺仔,旺仔总是调皮,婆子哪里拉的住他,他早已挣脱了婆子的手,欢脱的跑到水缸边用手拨旧年的荷叶玩,一时发现水缸里有金鱼,又顺溜的捞出一条来,任由那金鱼挣扎,他只是紧紧的握着,然后用劲儿一捏,可怜的金于被他捏的直吐泡泡。
婆子忙喊着:“小少爷,呦,这衣裳可都淋湿了,小心着凉。失了礼,远妃娘娘那里也不好交待的。”
“由他去吧,哪里拘的住他。”芙蓉笑笑。
茶茶早已等在廊下了:“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啊?”
“怎么会。我正说天天闲的无聊。”茶茶赶紧拉住芙蓉的手:“最近也没有机会家去,这诺大的宫院,我都快憋出病来了,就今日落了雨,我心里稍畅快些。没想到你竟然冒雨前来,真是大大的意外。”
茶茶来到廊下迎接。天晴规规矩矩的缩在茶茶身后。她见到芙蓉,面熟的很,知道芙蓉对她好,便咧嘴一笑:“苏夫人,我喜欢你来,你是来看我的吗?”
芙蓉没说话呢,旺仔便冲了上来。
刚才还兴致勃勃玩鱼的旺仔,听到了天晴的声音,好奇的追着天晴看,天晴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便藏到茶茶身后,旺仔便追到茶茶身后,天晴藏到芙蓉身后,旺仔又追到芙蓉身后,直到天晴无处可藏,旺仔露着豁牙笑着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认识你,你叫天晴。”
天晴歪着头看他。
“天晴天晴,你家不是在京城里吗?你怎么也进宫了?你跟你爹一块进宫的吗?”
提及她的爹,天晴便有些伤感,闭嘴不说话。
“天晴,天晴,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怎么不跟你爹在一起?”
天晴低头。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不听话,你爹不要你了。”
“呜呜……”天晴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到了衣襟上,一双眼睛哭的跟熟透的桃子一样。
“旺仔,以后这里呀,就是天晴的家了。”芙蓉笑眯眯的拉住旺仔的手:“以后啊,天晴就跟远娘娘住一起了,所以以后每次咱们进宫都能看到天晴,你说好不好?”
“不好。”旺仔摇头:“娘也骗人,这里是远娘娘的家,不是天晴的家。”
“呜呜……”天晴哭的更痛了。
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旺仔见天晴哭,反倒笑了:“哦,哦,你爹不要你了。”
“旺仔,玩你的金鱼去吧。”芙蓉把旺仔抱到水缸边,往地上一杵,捏了那条金鱼往他手里一塞:“玩金鱼吧,你可别说话了,反正你也没几句正经话能说。”
小几上的两盘果子还是原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