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最终也只能认同这种解释，梦魂师的灵念千奇百怪，能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也不少见，有这种变故发生，并不算奇怪。更何况无论那名梦魂师的灵念特殊，如今已经随着魔物死亡而彻底消散了，这只是此次凶险争斗中的一个插曲，既然与我们无关，倒没必要细究。
随着这三只黑影魔物的败亡，教学楼的周围忽然沉寂了下来，仔细算算，加上之前被我杀死的以及在南普陀寺死在诸天灭魔界中的那些，这梦境中剩下的黑影魔物可不多了，即便其中几只仍可以重生，却只是最原始的面貌，再也不会拥有梦魂师的灵念了。更何况这种重生似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会让我们减轻许多阻力。
只是行动的阻力并不只来自于魔物，还有……人心。
我不知道王妍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态，但能够确定的是，她肯定很不轻松，尤其是在周明轩出现之后，更为她增加了许多负担。这负担会不会压垮她，让她在最后会因胆怯而选择逃避？没人能够看透她的真实想法。
我只能看出她现在的脸色并不好看。
普空大师领路，普心大师殿后，我则在中间预防突发危险。两位大师修为高深，魔物很难讨得好处，不过佛光在这里被压抑得极为暗淡，无法照亮周围一切，也有不知死活的魔物从黑暗阴影中窜出，要对我们不利，却被两位大师轻易打退。
一路有惊无险，不过随着越来越接近教学楼顶层的那间教室，除了周明轩仍是懵懵不知外，众人的脚步都变得更加沉重许多。
周明轩对这梦境的了解真的很少。王妍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关心，都不可能引导周明轩去猜测有关柳心颜的任何事情，我与周明轩的关系并不很好，所以也没机会向他解释太多，而洛小落与霍三姨更甚至是懒得理他，他对于这梦境的一切了解，恐怕都来自于南普陀寺，但是南普陀寺又能知道多少呢，他们心疲于玄门的算计，早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周明轩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的，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也很但在在事实揭露之后，会不会是不止王妍一个人承受不住打击。
终于，在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王妍停了下来。
“明轩，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对吧？”她轻声问出一句。
周明轩像是一时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疑惑望着王妍，道：“当然，我当然是最喜欢你的。”
王妍淡淡笑了一声，低声道：“就算你以后不再喜欢我，有这些天的相处，我也很满足了……”
“小妍，你在说什么啊？”听到王妍忽然说出这种话，周明轩不由着急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普空大师，像是在寻求答案，但我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直接淡淡转开，背靠着墙没有说话。
周明轩见没人解释，便继续说道：“小妍，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们从小一起，现在又在同一所大学，我一直都喜欢你，而且，会越来越喜欢你。”
“你……你真这样想？”王妍的声音压抑着，目光殷切望着周明轩，却把周明轩看得不知所措，他没有回答，只是担忧着追问道：“小妍，你是怎么了啊？”
“没……我只是……太、太开心了。”王妍笑了笑，低下头匆匆抹去眼泪，对前面的普空大师说道：“快走吧，天都要亮了。”说着，直接越过我与周明轩，走到了普空大师后面。
“沈羽，小妍她怎么了？”周明轩一脸疑惑，在台阶上愣了下神，却始终想不明白王妍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奇怪，终于忍不住抬手将我拦下。
我看着王妍落寞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对周明轩郑重说道：“周明轩，记住你刚刚说过的话吧。”说完，伸手将他拦路的胳膊推开，也快步跟了上去，只走到过道拐角时，周明轩稍显愤怒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有些怜悯地瞥了他一眼。
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样，被砸碎的玻璃重新覆盖在窗户上，教室里的桌椅也由散乱变得整齐。我从窗外朝里看去，去寻找着柳心颜的身影，看到她仍穿着那身月白色的衣裙，长发覆面，在桌椅间浑浑噩噩走动，忽而像是察觉到外面有人的气息，直接撞翻桌椅走了过来。
她的脸紧紧贴在窗玻璃上，像是想要看清外面的世界，五官都被挤压得有些扭曲，她的头发散乱，眼眶被漆黑深邃的光填充，妖异而狰狞，指甲在玻璃上来回划动，像是想将这道无形的屏障抓碎。
周明轩“啊”的一声，被这忽然贴近的人脸吓得连连后退，王妍却认真看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神情怔然，缓缓伸出手也贴在玻璃上，似是想触摸里面的那张脸。
这张脸应该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那照片中的女孩儿温和恬静，有着一张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要自惭形秽的完美面庞，有着并不张扬、却能透过衣衫轻易展露出婉约轮廓的窈窕身段，还有那如瀑般垂泻的长发，不用任何编梳，也不用任何装饰，只随意搭在肩上，就能引来无数倾慕的目光。
“是啊……如果是我……也一定会选这样的女孩儿。”王妍喃喃说着，我在旁边听得很清楚。
她缓缓走到门旁，双手将门锁覆住，微闭上眼睛，过不多久，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锁环脱落的声音终于清楚传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