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的声音不大,但辇内静谧,不仅宣帝和知漪,就连外边守着的安德福也听到这话,吃惊之余不自觉便竖起了耳朵。
“凤来仪?”宣帝不动声色,神色平静,视线自知漪脸上掠过,“大师此话何意?”
知漪抱过一只小野凫,顺顺毛摸摸头,回头便听见这话,眼眸疑惑转去,也好奇地望向慧觉。
无论是谭之洲或太后,都从未给知漪说过什么凤女命格之事,一是她太小恐怕根本不懂,再则这种事本就不好四处喧议。首次听到这类话,知漪当然满是不解。
“这……贫僧尚不能确定,还需再询问几件事。”慧觉双掌合十,拿出一件类似罗盘的东西,摆弄几下,“敢问小施主,可能告知贫僧生辰八字?”
早年帮宣帝批命时,慧觉就是这般架势,宣帝还记得那盘上所绘的八卦图和十干十二支,另刻有一些佛家独有的佛文。
知漪只记得年月并不记得时辰,一问之下不免犹豫,沉默两息还是宣帝直接说了出来,此举让慧觉又饱含深意地望他一眼。
将罗盘转至对应的年月日时,慧觉念念有词,“肖虎,属木,五行缺水火二象,幼时……嗯?”
慧觉惊讶一声,再度询问,“小施主幼时是否有大难,此难与水有关?”
关于三岁时被亲生娘亲丢在雪地的事,知漪当然是记不住的,太后等人也不会特意去和她这些事,除去六岁那年问过几次爹娘,知漪再没提过双亲,此时也只能模糊点头,“好像……”
知漪回忆着脑中隐约闪过的几个模糊片段,明明是初夏,却也感到了一股冷意,不自觉抱紧了小野鸭。宣帝朝她望来,握住小姑娘的手,温热的大掌满是暖意。
“的确如此。”宣帝沉声答道,知漪是被丢在雪中,自然与水有关。
“那便是了。”慧觉连连点头,手指掐算得飞快,“此后之事贫僧便明白了,小施主幼时本该不止此一难,却能逢凶化吉灾难全消,且改格易命,全靠得遇命中贵人。如今这命格,同……”
他顿了一下,忽而露出微笑,“真是……天作之合啊。”
因帮宣帝批过命,慧觉仍记得宣帝生辰属相,他将罗盘放下,正色道:“皇上,接下来贫僧所言,皆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大师请说。”
对慧觉大师即将要说的话,宣帝隐有猜测。若之前谭之洲没有提过那件事,他也许会大吃一惊,不过此时倒是更加关注身旁小姑娘的情绪。
掌中的小手俏皮的动了几下,宣帝余光扫去,对上知漪弯弯的双眸,便也会心一笑。
此刻除去辇内三人和辇外的安德福,并没有第五人能听到,慧觉声音没有特意放低,“贫僧方才算了一算,慕姑娘本该……是早夭之象,也即是…不存于世之人。”
许是因算出什么,慧觉对知漪的称呼也已改变。
知漪发呆,不过仅这两句还没什么感觉,干脆撑腮望着慧觉大师。
宣帝眉头一紧,冷冽的气息伴随这句话迸发而出。谭之洲是说过类似的话,但绝没有慧觉说得这般……慧觉摇摇头,继续缓缓道出话语。
依慧觉所言,知漪在这世间本待不了多久,却因为遇见了宣帝而彻底得以改命,正因此,命数尽与宣帝息息相关。她的凤女和福星命格,皆因宣帝而来,如今紫微星旁又多一星,此星虽不如日月耀目,却与紫微星相辅相成,紫微星得它而气势愈盛,紫气愈旺,二者已不可分彼此,换句话则是,如今的知漪,便是专为宣帝而生。
此话一出,宣帝目光微动,知漪眼眸睁得圆溜溜,对这些内容有点消化不定。
她很少接触玄学,佛学也仅略知一二,要小姑娘忽然理解这些命理之说,还真有些困难。
慧觉一脸喜意,“皇上,凤已出,您就不必再等到而立之年才能娶妻立后了。”
宣帝:……
不止宣帝,就连刚才还一脸惊讶的安德福此时也只剩无言。这位慧觉大师似乎忘了皇上再过一年便到而立之年了,而他口中所说的命定的‘凤女’‘皇后’,今岁才十岁而已……
就算依然等到明年再成婚,姑娘不过十一,这哪是提前让皇上成婚立后,分明是又要往后顺延好几年……
虽然不知道慧觉这话宣帝会信几分,但安德福已经不自觉在为他们皇上抹泪了,好容易到了三十,却还要再等几年,试问古往今来的各国各史,有哪个还能比他们皇上更惨呢。
欣喜片刻,慧觉转眼瞧见知漪模样,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那话的不妥,不由咳了两声,顺着刚才得知的生辰八字一算,眼前的小姑娘,嗯,十……十岁?
慧觉向来是仙风道骨淡定从容的模样,此刻也不禁失笑,“是贫僧失算了,万万没想到皇上天命中注定的皇后,如今年岁竟还这般小。”
可不是么。安德福嘀咕,等姑娘及笄,皇上都三十有四了,太后娘娘期盼的小皇孙得该什么时候才有啊。
“其实贫僧数年前还曾同太后娘娘说过。”慧觉轻声道,“若是能遇见天生凤命之人,皇上提前立后也无妨,如今看来,贫僧还是说得太早了。”
“依大师所言……”宣帝沉吟,话未出口,慧觉便已领会。
“依贫僧之见,为安我宣朝民心,皇上还是早些成婚立后为好,明年已不可再拖。”慧觉微笑半闭眼眸,哪看不出宣帝对他说的这些话并不反感,也就是可以接受这位小姑娘为后,续道,“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