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本能的求生**,猛的从心底处滋生出来,并且迅速的扩张到许麟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右手紧握的金蛇剑,暗涌出一股股暗红色的细流,滋养在许麟身体残破的部位,那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起来。
睁开眼帘的许麟,耳边不再有那个阴柔的男声,全身如针扎一样的刺痛感,让其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看自身的状况,左臂几乎断掉,只有一截碎骨还有肌肉牵连着左手,而右腿早已不见,胸口处更是有着几处怵目惊心的重创,此刻都在金蛇剑所泳荡出的血色暗流,缓慢的修补着。
当一股股绝望与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之时,许麟几乎忍不住想要撕心裂肺的嚎叫,但却被其硬生生的压制下来。而在他的眼前,朦胧中,一位身穿鲜红血色的大红袍,肌肤白如碧玉的男子,其俊逸的脸面上,则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正冷冷的打量着许麟。
下意识的便握紧了右手中的金蛇剑,许麟苍白的脸上,反倒是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这让身穿红袍的阴柔男子,微微一挑眉头道:“你不害怕?”
许麟嘿嘿的笑出了声,可随即,这脸上便是一阵的抽搐,因为伤口断肢的疼痛,委实有些难以忍受,而对面的那个人,这时候,却是真的笑了:“还是有些害怕的。”
许麟阴沉下脸面,目光死死的盯视着面前之人,不说一句话,也不做任何的动作,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直到这人的目光看到了他手中之剑时,才又有些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道:“自我醒来,血魔一脉,除了血痕的师兄,能让我另眼相看的,也就你,算是咱们这一脉比较出彩的人物了。”
许麟自然识得眼前之人是谁,虽然他没有见过初代血魔,可也算是打过交道,比如那一次和血魔争夺血海之时,这人的意识,就曾经与许麟接触过,只不过许麟现在有些想不明白,初代血魔怎么和血痕老道分开的,难道是因为血神成子的原因?
瞅着许麟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阴郁之色,耳边呼啸着血海之上,巨大的撞击声,但在这血水之下,许麟和红袍男子所在的方圆之内,却是波澜不惊的。
“我可以帮助你!”
红袍男子的嘴角翘起,似乎是在看一个久饿成疾的人,然后抛给了他一碗红烧肉一般,就那么静默无声的等着,他不着急,漫长的千年沉眠,和无数年月的游魂生涯,已经让他有了足够的耐性,并且他相信人的求生欲,那都是与生俱来的。
“就像血痕老道那样?”许麟冷笑着,然后对视上初代血魔的阴柔目光,不让分毫锋芒。
初代血魔摇了摇头,然后讥笑道:“那是最笨的法子,当然有比那更好的。”
“代价呢?”许麟沉默半晌后,冷不丁的问道。
初代血魔笑而不语,有些话,在聪明人之间,可以不言自明,比如他眼前的这位年岁不大的年轻人,在他看来,就可以算作一个十足的聪明人。
“要是我不答应呢?”许麟眯起了眼睛,即使他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但在此刻,那一对儿招子里所透露出的杀意,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我可以杀了你!”初代血魔丝毫不掩饰,也更加懒得再绕那些弯弯肠子,而是直言不讳的继续道:“我交给血痕老道血神成子的法子,他则将这一片被抽离了精华的血海还给我,而对于怎么杀你,就以你现在的境况,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许麟沉默了。
但却没有黯然神伤,扭曲的脸上,有着一抹难掩的狰狞笑容,他望着对面的那个悠然自在的人,又看了看头顶上方,时而惊起的惊涛骇浪,他释然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麟嘿嘿的冷笑着,然后松开了右手上的金蛇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境况,他许麟何尝没有经历过?
初代血魔满意了,他走近了许麟,伸出冰玉一般白皙的手指,划动在许麟的脸上道:“你我共体,我为主,你为次,我会让你看着,我要怎样杀了血痕,也会让你看着,我是如何杀了鬼皇,还会让你看着,我是怎样灭了昆仑。”
一张大红袍开始铺开,许麟第一次感受到了血海之下,那股冰冷透骨的寒意,可他依旧闭着眼,因为他不想再看自己已经残缺不全的身体,也不想再看初代血魔那张得意而更加残忍的笑脸。
直到一股黑暗袭来的时候,直到他有意识却无法驱动自己身体的时候,直到他成了一个被孤寂起来的旁观者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丹府内,有着一股奇妙的运转方式,全然将体内本来已经凌乱的气息,再次稳固,并且将那颗已经快要枯竭碎裂的丹婴,用无上的血海之力,再次充盈起来。
许麟惊讶的发现,他那条本是已经断绝的右腿和胳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的生长,许麟却听到了自己极为熟悉的笑声,却不是他所发出的,但,那是他的声音。
外在,内在,所有的一切,许麟都能看见和听到,唯一的差别,是许麟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意识,来驱动自己的身体,这一刻,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淡漠,而那个就好像站在他身边的意念,却传来得意至极的喜悦。
无数年月的等待,在这一刻,似乎一切都值了!
“许麟”的躯壳之外,云缕金衣已经碎裂不堪,这件法宝再难修复,可他不在乎的嘴角一撇,深海中,无数的血色暗流开始逐波涌动,并在“许麟”一抖身子之际,将云缕金衣彻底震碎的刹那,鲜艳的血红色,再一次将其周身缠绕与包裹,转眼之间,便成就出一件宽大的红色大袍,一头黑发,飘舞如海藻,自然而然的游荡在外,他则是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