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天模糊中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是一片赤火灵光充斥的景象,他骤然清醒过来,心道,“一念?”
眼前跃动的火光相比于之前浓郁了不少,隐隐约约可见一条条火龙在浮空火焰里飞跃。但仅仅是若隐若现!
“小天,想什么呢?”灵秀清晰的赤色轮廓在湛天的身上徐徐形成。
“!!!”湛天生气道,“难怪觉得胸口压抑不堪,原来是你一直俯压在我身上!”
“小天你不知道的,近期你满怀心事,却也直接传递到了我的意念中来。如果我刚好在修行,搞不好会走火入魔的!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一念调侃笑道,却丝毫没有撤开身体的意思。
“……”湛天没有他那般闲情逸致,自然没有心思折腾,怒道,“你真是烦人!撤开!”
没想到一念竟然说道,“如果我偏不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对上他的眼神,湛天现他晶莹的赤色眼眸甚是富有魅惑。
“小天,你可知道,在我的本尊强盛时期,可没人敢这么呵斥我的,即便是其余九大至尊现身尚且说话都得注意口气,你不怕我惩罚你?”一念似乎是故作威严地道。
如今他一介残魂尚且都算不上,而仅仅是一道劫后幸生的一缕意念,但却依然完整继承着一段无数岁月之前的威严和高傲本性。
湛天不禁笑道,“你打算如何惩罚我?”他自以为一念会看在他一同承担使命的份上,不敢为难他。
一念精狐的眼神闪动,“我惩罚人的方式嘛,嗯,偏爱让打垮他的心理底线,更甚者会让他生不如死。我可是对你的秘密全然皆知。你应该掂量掂量才是。”
“秘密?”湛天不由得笑了笑,“比如呢?”
面对湛天对他威严的视而不见,他打算吓唬吓唬他,然而神态依然平静无波,道,“比如说,你对那个叫做圣冰的同学不单纯的感情可算?”
“所以你想公开?让我难堪?无妨,请自便!”或许他们还能相遇相知后进入热恋。
湛天侥幸地自以为是。
“单纯至极!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愚昧更为恰当呢。我会轻易地将她从世间抹除!”火红魅惑的瞳孔骤然一凝,他神情有些阴森。
“抹除?杀害?人生而平等,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剥夺其他任何人的生命的权力!若真如此,你竟然还是如此血腥,还长有一颗丑陋的心。这种反差真令人难以适应。”看着眼神坚毅的一念,湛天第一次觉得担忧,“担忧他有神明的余威和法力,换而言之,任何普通人如果没有高度破坏性的武器或许都无法和他抗衡。”
“人人平等是你们凡人的规则,我可完全不受约束。丑陋的心?愚昧!我天生神躯何来你们凡间芸芸众生的器官之类的杂物!无有!”一念好笑似的反驳道。
湛天双瞳迸出怒火,试图奋力挣扎以表示对他的排斥。如此把生灵视为草芥的种族,直让他极度仇视而恶心不已。
世间的生离死别,相害相伤难道还少吗?还记得一千多年前墨家的“兼爱”思想吗?
这个尚还平凡无奇的少年常常对着课本上的墨家思想呆,仿佛那里承载着他未来的世界,他内心蠢蠢欲动,渴望抵达的世界。
那个世界遍布着一种光明的规则,是为无有个体区别的相亲相爱。每一次的品读间,竟或许也在无形之中,融入了这小小少年的信仰!
“小天,你生气了?”一念的面颊近乎正面紧贴着湛天,湛天却丝毫没有感知到他的呼吸,感觉不到他的脉动。
一念说道,“小天,你所构想的世界是不会实现的,那终究只是一个设想。”一念没有撤开身体,他不保证如果他撤开后,这个躁动的少年会否还会耐心地听他说下去,“你必须得独立,必须得强大。平静的日子不会常驻。我曾捏算过这个世界命运的前进轨迹,现那竟是一片混沌。当末世浩劫来临,你若是依然了无可以倚仗的本领,你无疑会被残忍地抹除。理论实在是过于苍白无力。我会根据我的安排负责在本体复苏之前保护你,但是你不得挑战我的威严,听从我的指令便好。同时,本体复苏的关键我仍然在寻找,你先等待我的答案——解除回衡卡的封印。”
“解除之后,将会如何?”
房间荧光湮灭,又复归于漆黑宁静当中。
某处树梢之上,一念仰身长躺其上。
他口中呢喃,“如果我从未感知你的喜怒哀乐,我或许会不择手段达成我的目的,何如今日这般妇人之仁。可是,为何我会因此而难以下手?”
一念第一次对凡间生灵感到不可思议。仰仗着他的法力,他昔日的威严,他本是对生灵的“呼吸”无动于衷的。
此时此刻,他悄然收起手里赤红色莲纹跃动的利刃。
忽然之间,风起云涌,林叶纷纷抖落,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自月色脱印而出。
“成功了吗?”清灵悦耳的声音传来。
“他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是生是陨,无关大局。何必费心抹除。”一念淡淡说道。
“你竟没有动手?呵呵,这可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残暴如你,究竟该是什么样人物才能让你动心?在你眼里,芸芸众生,它们卑贱的灵魂何曾有过价值,何曾让你手刃之前有过犹豫?你可是变了?”女子声音有浓郁的疑惑和隐约透露的愤然激动。
“没有你想象的那样。